“你别睡,一定有大夫能救你,一定……”
“梁宣玉,其实我一直……”
仓洛云感知到被包扎过的伤口,感知到蔓延的毒素已经接近心脉,知道已经回天乏术,咳出了一口黑血,攥住了女君的衣襟,只是无力的手仅仅只能做到抓握了下,便垂了下来。
仓洛云眼睛里露出遗憾,谁想耳边的风声停了下来。
女君落在河畔,将他扶靠在树身前,擡起了他的脸,往他嘴里塞进了几枚丸药。
“你想说什麽?”
仓洛云努力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女君,虽看不清她的神情,却知道她一定很焦急。
仓洛云唇间溢出抹笑,想要坐直一些,却发现已经动不了了。
他眉眼露出哀伤,没有机会发扬光大仓阴派,是此生最大憾事。
眼前的女君是平生最支持他的人,也是他最……
仓洛云没法忍着,带着又一个遗憾离开,擡手放在女君把着他脉的手上。
“梁宣玉,其实我一直……”
仓洛云凝着女君的脸,哪怕已经看不见光,依旧睁着,微微笑起来。
如释重负,心神一阵轻松。
仓洛云握拢手,握住了女君的手腕,口专息着正要继续开口。
一道声音却从一旁响起。
“梁宣玉。”
仓洛云指一颤,从女君手腕上滑下手。
是他,梁宣玉说很重要的人……
仓洛云阖上眼,唇间一片苦涩,血腥涌上喉咙,强压着,呛起来,最後在艰辛的口专息声中,倒了下去。
“仓洛云!”
梁宣玉神色间充斥着焦急,自责,痛苦,眼中浑然没有了自己的存在。
阮言卿眸底的难受几乎遮掩不住,衣袖下指紧蜷,一步步走向中毒已深的仓洛云。
“梁宣玉,我能救他。”
所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看着别人。
“我需要你的剑。”
我的血,可以解毒,你记得吗?
“梁宣玉,他不会死。”
阮言卿望着女君,眉眼间透着苍白,将割出血的手腕,靠近仓洛云的唇。
“小郎君……”
梁宣玉看到那滴落的血,眸光颤起,手擡起,顿了下後,终是去掰开了仓洛云紧闭的下颌。
“他是因我才这样的。”
随着鲜血流失愈多,阮言卿看向仓洛云与自己一样的装束,眉眼苍白愈甚。
“梁宣玉,我没有……”
眼前视线模糊一片,阮言卿凤眸望向女君,“梁宣玉……原谅我好不好……”
小郎君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彷徨无措,即便神志恍惚的已经接近晕厥,依旧看着女君的眼睛,“梁宣玉……不要这麽看着别人……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梁宣玉……”
“小郎君”,梁宣玉扶住人,将人揽紧,取着竹叶刺绣的帕子,却意外在小郎君的袖子一角,看到了自己的帕子。
梁宣玉一瞬取过,摁在小郎君的腕间。
阮言卿靠在女君怀里,擡眼看着女君的侧颜,擡手盖在她摁着自己手腕的手上。
“我救活他了……”
别生气好不好?
“小郎君,多谢你,我很庆幸你来了。”
梁宣玉下颌蹭蹭小郎君的额,眉眼间透着心疼。
“这不是你的错,小郎君,好好睡一觉吧。”
阮言卿阖上眼,手垂了下去,却在意识的最後,被一片温热包裹。
“小郎君,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