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宣玉因人流如织,怕走散,已经牵了小郎君的手,再得寸进尺,也不知小郎君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一面之缘’的人心怀歹意?
梁宣玉有那麽一会儿有些犹豫,正决定挪步时,身侧的小郎君却是迈近一步,与她站在一起,半点没在意这般亲昵。
摊贩笑弯了眼,连连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般,客官且站些时候,小的很快,很快。”
剪纸的摊贩低下头,借着如昼灯火,开始拿起剪子,在红纸上动作,几个剪动,便出了轮廓。
梁宣玉望着那红纸的颜色,这会儿反应过来,若是一起剪成小像,她与小郎君岂不是像是穿着红衣,站在一起?
梁宣玉心头微微跳起,无意识的握紧了小郎君的手。
红衣。
喜服,嫁衣不就是红色的?
她与小郎君剪成的小像,会不会像是在大婚?
梁宣玉咽喉微动,侧眸看向身侧,望着小郎君戴着狐狸面具,似是专心致志的看着逐渐剪成的小像,耳根有些发烫。
小郎君知道剪出的小像会是穿红衣的自己吗?
如果知道,小郎君又是为什麽不在意与自己一块剪成小像呢?
梁宣玉思绪浮想联翩,细想想,便觉戴面具的自己真让自己不是滋味。
竟占了小郎君这样大的便宜。
可小郎君却对戴面具的自己,反倒显得更亲近些。
梁宣玉一瞬觉得有些气闷,小郎君对一个陌生人这般不设防,万一这个戴面具的人不是自己该怎麽办?
小郎君难道就这样被轻薄了,也毫无所知麽?
自己若是个登徒子,这样轻易的就拐带了小郎君,岂能不见色起意?
到那时,小郎君的清誉岂不是就毁在了这样的人手上?
梁宣玉心提起来,可没一会儿,又反应过来,她这是自己在生自己的气吗?
拐带小郎君的人是她,带小郎君看烟火,哄人欢喜的,也是她,如今要与小郎君一起剪成小像,却不出声提醒这事的,依旧是她。
这麽一想,这登徒子竟是自己?
梁宣玉这气又憋了回去,她就是占小郎君便宜,还不说的人。
怪了半天,这脸可真疼。
梁宣玉微龇了下牙,可即便想清楚了,她还是对戴面具的自己,没法不生不满。
这也太容易了。
自见到小郎君‘第一面’起,小郎君就没甚反应,还答应了和自己来花灯节。
从前与小郎君初遇的那会儿,小郎君可不是这样对自己的。
梁宣玉微微握紧长剑。
不能说防备。
小郎君对自己……
好吧。
其实她那会儿也有防备,不但防备,还试探。
可小郎君是实实在在被自己救了,救命之恩,小郎君却想着拿钱打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生怕被自己缠上的样子。
不经比较,便不知差别。
梁宣玉一瞬哪哪儿都不好了,怎麽这会儿,小郎君对一个‘陌生人’,比对一个有救命之恩的自己,区别如此大!
小郎君果然,果然是……
梁宣玉心尖微颤,更喜欢戴面具的自己吧!
自觉真相了。
梁宣玉心哽了下。
怎麽办,她好想拆穿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