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宣玉站直身,目光望向欢快游回荷池的一群鱼儿,弯了下眉。
小郎君真是善良。
不然这群蠢鱼不定被怎麽下肚呢。
梁宣玉蹲上了凉亭,听着娓娓动听的琴声,靠在了凉亭的瓦砾上。
小郎君擅琴,弹的还是凤求凰。
梁宣玉揪住飘到眼前的柳条,一叶一叶的扯下,在手里把玩。
若是可以,她其实也能和上一和。
只是小郎君独自一人,大抵只是拿来闲暇解闷,旁人若横插进来,只怕坏了小郎君的兴致。
梁宣玉拔秃了柳条,将柳枝咬在嘴里,仰面感受着微风。
小郎君上回奏此曲,还是用的笛子,那回自己有一瞬竟还想岔了。
好在有人从旁援手。
梁宣玉想到那支箭矢,虽平平无奇,可是小郎君那会儿都没瞧一眼,就好像知道结果一般,略过了。
梁宣玉咬断了嘴里的柳枝,那个时候,该不会就是小郎君的人……
梁宣玉坐起,屈起膝,长剑横在膝上,指叩着剑鞘。
可是小郎君为什麽当做不识呢?
难道是怕自己见他有人护着,会丢下他麽?
梁宣玉将嘴里咬断的柳枝拿下,随风一扬。
这可不像小郎君的性子。
再说,小郎君身边有人护着,也没刻意瞒着自己。
密林那会儿,小郎君不就主动透露了吗。
梁宣玉将屈起的膝放下,长剑抱进怀里,望着随风扬起的柳树条,微微含笑。
小郎君一向喜欢自己猜他的心思。
关键是,自己竟还有些乐在其中。
梁宣玉擡起手掌,微微打开,笑意盈满眸间,那个赌局,可不就是这麽定下的?
梁宣玉正忍不住笑,琴声却在这时候停了。
梁宣玉握拢掌心,单膝跪着,手抵着瓦砾,往下看了一眼。
水面倒映着亭中人的身影,古琴摆在案上,弹琴的小郎君这会儿站在栏杆前,望着池水。
梁宣玉探出的身子後撤了一些,微微松了口气。
还以为曲子突然中断,是出了什麽变故。
好在虚惊一场。
梁宣玉盘膝坐下,长剑抵着瓦砾,直直竖着,拿在手里,微微俯身,手肘倚在膝上,支起下巴,看着水中栏杆前小郎君的倒影。
小郎君如今不戴面纱了,这般看着水中影,哪怕只是朦胧的虚幻,也是赏心悦目的紧。
梁宣玉神情带笑,目光凝视着,眼中不自知的欢喜几乎溢出来。
虽然,小郎君戴着面纱也很好看。
梁宣玉扯住又飘到眼前的柳条,拉到一边,不过……小郎君究竟往水里在看什麽?
她怎麽没瞧见这池水里有什麽好赏的景?
梁宣玉又探出了些头,眨着眼,望着闪着碎金的池水,愣是将眼睛看酸了,也没瞧出名堂,微微撤回了些身子。
水中影也跟着隐去了些。
只是女君并不曾发觉,将手里扯着的柳树条团了团,往一边一甩。
这烦人的柳树条。
梁宣玉正这般念叨着,凉亭里,小郎君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