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染目光移向女君的手,扶着柱子的手依旧紧握。
“梁宣玉,我做到了,你就不食言吗?”
“你能将双飞燕的玉佩要回来吗?”
寒玉染问了两问,秀雅的面容平静下来,长时间踩在细细的栏杆上,已经让他的小腿开始隐隐发颤,他却後移了脚,将重心移到了脚尖,鲜亮娇嫩的竹叶刺绣被水汽沾湿,颜色有些暗了些。
就如同他看见女君眼睛里透出的沉默,跟着一瞬黯淡下来的眸光。
“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我不会上公堂,也不会告诉你幕後主使是谁,梁宣玉,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说话间,青衣郎君身子开始往後仰,露着笑,张开了双臂。
倒在栏杆前的马奴喉咙一窒,眼白在眨眼的功夫布满蜘蛛网般的红血丝,鼓动冒起的脓包也在短短几息间爬满了她的身体,她无法喊出声的嘴,张大,以惊人且让人反应不及的速度袭击身侧的女君。
“梁宣玉!”
阮言卿凤眸中满是惊慌,心都仿佛停止了跳动。
寒玉染掉下去的瞬间,被这一声惊醒一般,急急晃动了腕间的铃铛。
马奴像是没有被爬进身体的虫群完全控制意识,眼睛里流下泪,侧头对视上了青衣郎君泛红且透着紧张的眼睛。
身後几柄长剑同时袭来,弯刀闪着寒光,马奴微微阖上了嘴,在最後一刻,用身体撞断栏杆,俯冲向青衣郎君。
梁宣玉被飞起的木屑遮蔽了视野,等看清的瞬间,握着剑,从凉亭上跳了下去。
万丈悬崖,瀑布垂挂直下,险峻异常。
阮言卿握住玉佩的手垂在身侧,凤眸有些湿意,一步一步,极慢的走到破口的栏杆处。
“郎君。”
已有两三个影卫跟着下去,剩下的影卫中,为首的影卫站在阮言卿身後,揖手。
“梁宣玉跳下去了。”
阮言卿望着看不到底的崖底,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
影卫微楞了下,回,“是。”
“不必理会。”
阮言卿凤眸轻垂,不知过去多久,下令道。
“郎君是让追去的人手撤回?”
影卫一向办事利落,这回竟是有些不确定的问了第二回。
阮言卿转过身,离开了栏杆破口的位置,不作一声,越过影卫身侧。
影卫一瞬明了了主子的意思,指屈起,放在口中,吹出了一个长音。
很快下去的影卫悉数赶回,衣衫湿了半身,落在凉亭间。
苏锦芝将双刃弯刀插回背上,架着师璇胳膊,空着的手挠挠头。
虽说依梁宣玉的功夫,下去一趟,确实难不倒她。
可是她怎麽觉得怪怪的?
梁宣玉明明已经表明了心意,而这位郎君手里也有梁宣玉送的定情佩,这事应该……已经算成了吧?
苏锦芝看不懂了,可是这位郎君竟然让追下去的影卫都回来……
他便是不担心梁宣玉有危险,难道还不在意梁宣玉和旁的郎君,还是对她情根深种的郎君,独处吗?
该不会是梁宣玉根本没得到人家的芳心吧?
苏锦芝挠头的手改去捂了嘴,眼睛瞪大。
感情她这是出了馊主意?
这可咋办?
梁宣玉都为了这位郎君,冲撞自己师傅了,到时候别夫郎没娶到手,师门也没了。
苏锦芝觉得自己在这时候得帮着说句话,不然别说梁宣玉,七师姐,她都没好意思见了。
“这位,这位郎君,这女子啊,为了喜欢的人,什麽都愿意做,什麽都敢做,一旦说出口的话,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一定一定是心悦极了,才敢许诺这样的事……”
苏锦芝话没说完,影卫已经一柄剑架在了她的咽喉处,依旧是与她瞪过眼的那位,目光凉飕飕的,冷意十足。
苏锦芝指抵了下剑锋,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