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过往,早已揭过,我已非是非人。”
七师姐飞下树,走向缁衣女子。
“是,那不知……”
劲装缁衣女子揖着的手放下,神色有些纠结的望着七师姐。
“就随我的师妹们,唤我七师姐。”
“可是尊卑有序……”
缁衣女子有些犹豫。
七师姐擡手拍在缁衣女子肩上,眼底浮起一丝笑。
“我们曾为同窗,你唤师姐,有何不可?”
“那也不是一个屋檐下……”,缁衣女子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挠头,一时忘了手里还拿着双刃弯刀,举起刹那,自己先吓了一跳,眨眼扔在地上,“七师姐,我无心的。”
缁衣女子局促的站在原地,埋下头,一面擡手挠挠脑袋,认罪认得极快。
“习武之人,兵器岂可乱丢?”
七师姐蹙了下眉心,看向被主人丢开的,沾着血的双刃弯刀,“捡起来。”
“是是。”
缁衣女子当下便听话捡起,一只手提着两把,将双刃弯刀刀柄系着的红绸绕在手里,有些赧然的露出了一个酒窝。
“锦芝,都过去了那麽些年,物是人非,你毛毛躁躁的性子倒是未曾改。”
七师姐微微摇头,“你母亲她可还好?”
“好,怎麽不好,自打母亲辞了官,将虎符交还,如今无事一身轻,也不必受言官的弹劾,该喝酒喝酒,该比武比武,与人结交也不必胆战心惊是谁派来监视自己,说话都得绕过肠子,斟酌再斟酌,别提多快活了。”
缁衣女子拍拍胸口,手一扬,豪气万丈。
“我也是,终于不必和那起子装模作样的官家子弟虚与委蛇,想打还得忍着,先翻翻士族谱,看看是不是我们老苏家能得罪的起的。”
苏锦芝叉腰,挺胸擡头,又是一拍胸口,险些拍岔了气,憋红脸道。
“这畅快日子,别提多顺心了。”
“你们迁出盛京数载,躲开这纷乱朝局,也是好事。”
七师姐眼有些沉,缓缓道。
“咳咳咳咳,七师姐,不知这十一二载,你都在何处安身?我母亲自那夜兵变,一直都在打听你的消息,可惜全都石沉大海,都以为你死了,偷偷在家里的祠堂单独给你立了个长生牌位,有时候喝醉酒,还去长生牌位前念叨七师姐的……”
苏锦芝说到这儿,一下止住了话,定定看着七师姐的脸。
“七师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劳苏老将军惦记,只是遇见我的事,你不必向你母亲提及,免得……”
七师姐有些郑重的嘱咐。
苏锦芝不待七师姐说完,连忙拍胸脯,一口应下。
“七师姐,你放心,这事烂我肚子里,我不会向任何人提的。”
“就凭我八岁那年,七师姐将欺负我的人都打了板子,锦芝便一辈子向着七师姐,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敢为七师姐闯。”
苏锦芝躬身下拜,就在屈膝的一瞬,手肘被牢牢托住。
“不必如此,我说了我已非是非人,这礼过了。”
七师姐撤开身子,转身。
“你也早日归家吧,这里危险,你是家中独苗,不该让你母亲担心。”
“七师姐……”
苏锦芝想再说些什麽,可是七师姐施展轻功,眨眼便消失在密林间,半点踪影也无。
“好歹,好歹留个念想啊。”
苏锦芝有些失落的低头,却发现地上有个奇怪的竹哨,不禁看了一眼,弯腰捡起。
“这东西?是……”
苏锦芝眼微微睁大,脸上的一个酒窝又冒了出来。
溪水旁,梁宣玉拎着一捆枯枝回转,燃起了火,看着各处飘起的灰烟,抱着剑,回身看向抱膝蹲在篝火旁的青衣郎君。
只是青衣郎君只是扯着衣袖往火上烤着,心思全在拖延女君离开的念头上。
一时也让女君没看出丝毫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