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言卿心口的酸涩在刹那间漫上来,羽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十师姐馀光扫了眼,忽而觉得玩笑开的有点太过,似乎药下猛了些,忙描补道,“但是,小十一,绝对绝对没有越过界,她就连七夕许愿都是许的愿汝平安,虽然不知道是帮谁挂的红绸,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小十一暂时还没有娶夫的心思,这事小师弟也才问过,小十一从来不妄言,更何况是对小师弟。”
十师姐说着说着,眼见话收不住了,忙急急转了话锋。
“总之,我家小十一,在正事上,从不含糊,娶夫这种事,还从没松过口。”
阮言卿面色有些微微苍白,眉目冷然,“与我何干?”
十师姐瞬间哑了声,眨眨眼,这反应怎麽和她想的不一样?
按常理,她嘴瓢,说到这地步,换以前山下那些小郎君早哭的不成样子,再也不来小十一跟前凑了。
这小郎君看着清冷,方才明明是一副要哭的模样,怎麽这会儿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难道她猜错了?
十师姐在心里打起了鼓,别说,小十一虽然人品才貌样样出衆,但也不是每个小郎君都喜欢小十一,不然三年前一块下山游历,那个青楼的花魁也不会对小十一动了刀子,虽说最後草草收场,可小十一也一反常态,难得沉默了几日呢。
十师姐回忆往事,暗自唏嘘了下,闹不好这回……
十师姐摇摇头,想什麽呢,这小郎君不是才救了小十一吗?怎麽会和那花魁一样,突然要置人于死地。
不过也是,小十一如今这幅样子,最需要仰仗的还是大夫,这小郎君医术不错,她与人玩笑,还是注意些好,可别真将小十一搭进去了。
十师姐如是想着,眼睛望向小郎君,“对不住,嘿嘿,我就是一说起我家小十一,就忍不住滔滔不绝,这位小郎君,你多担待,错在我,并非我家小十一,还请小郎君好好医治我家小十一,在下万分感激。”
十师姐说着,揖了一礼,嘿嘿笑着退出了屋子。
阮言卿凤眸轻垂,直到屋门‘吱嘎’一声关上,依旧静坐许久。
烛火下,小郎君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凤眸眸光移向女君的脸,指尖冰凉,徐徐伸过去。
“梁宣玉,你的小师弟就在外面,你待他如此好,你对谁都好,却只对他用心,是吗?”
小郎君抚上女君唇畔,将血色拭于指尖,收了回来,紧紧蜷握手指。
“你的师姐,说的那些话,就像刀子插进我的心里,我没法不计较,梁宣玉。”
小郎君洇红眼角,音色极冷极淡。
“怎麽办,梁宣玉,我不想让你醒过来了。”
“我想让你消失在这个世上,我想让你……”
阮言卿凤眸间带起一抹潋滟笑意,幽幽道,“只活在我眼前。”
床榻上的女君随着这句话落下,羽睫微微动了下,似乎有了苏醒的迹象。
“你要醒了吗?”
阮言卿俯下身,撑在女君心口,眸光逡巡着女君的脸,用不曾被血染上颜色的指,轻轻的摩挲女君侧脸。
“你感觉到了?所以想醒过来,去见你的小师弟吗?”
阮言卿凤眸眸光氤氲起凉意,“你在意他吗?既然在意,为什麽要出现在我面前?又为什麽要一次次的救我?梁宣玉,你要食言吗?”
玉碎般的音色很淡,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神伤。
“你说过,你在乎我。”
“我相信了的,梁宣玉。”
阮言卿靠近女君的脸,隔着面纱,轻轻落在女君唇上。
“你不是答应了赌局吗?”
“还没有输赢,梁宣玉,你不可以喜欢别人,不可以。”
阮言卿指尖从女君颊侧落向女君咽喉,轻轻摁在其上,带着一丝颤意。
“衷情蛊在你的体内,我难受了很久,梁宣玉。”
“你不在意,是真是假?”
阮言卿望着女君眉眼,凤眸轻垂,“五年,好漫长,若有什麽,应当是割舍不下,你的小师弟在你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几何?梁宣玉?”
小郎君靠在女君肩上,指尖微微的在女君咽喉上滑动,“我想知道,我又害怕知道,我从来没有如此举棋不定过,梁宣玉。”
烛火燃着,爆出了一声轻响,微微摇晃後,更亮了。
阮言卿将指尖再次顿在女君咽喉上,眉眼清清冷冷,说不出的迷茫。
“所以,梁宣玉,我竟然宁可你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