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簪星擡眼看了眼天空,他是被无芳阁禁锢在笼子里的鸟,生死皆由不得他,想要自由,谈何容易?
屋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
沈簪星收回目光,看向门内的阮言卿,“郎君,有何吩咐?”
阮言卿眉眼清冷,没错过沈簪星脸上敛去的那一丝落寞,那神情,他在清风堂刑牢,在那一张张染血的脸上,见过不下百次。
禁闭的时候,还能时常听见那些惨叫,无时无刻就像在响在耳边。
阮言卿凤眸微动,音色毫无波澜。
“梁宣玉的衣裳,你去取一件来。”
沈簪星应了声,很快取来了女君干净的衣裳。
阮言卿径直接过,将屋门关上,走去了床榻那里。
床榻上,女君依旧沉睡着,身上的血衣已经除去,身子掩在胡乱盖上的被子下,只能隐约看到肩有些露在外头。
系着面纱的小郎君此刻看着放在被子上的干净衣衫,耳尖红透,指一触即离,心口瞬间跳的厉害。
方才脱衣裳,全是借着剪子,将衣衫剪开,而後盖上被子,除去女君身上的衣衫。
光想着血衣脏污,却忘了脱去後,穿衣这件事。
小郎君紧张的羽睫直颤,这时候让梁宣玉的师姐进来,那脱女君衣裳的事,势必瞒不住。
到底是一个未出阁的男儿家,这样的事,实在难以啓齿,何谈让梁宣玉的师姐知道。
小郎君凤眸轻垂,衣袖下指紧蜷,面染绯红。
可穿衣……
小郎君偏开眸光,贝齿紧咬,如临大敌。
被子下,女君未着寸缕。
花林里,哪怕只差最後一步,也尽是女君看了他。
做尽了混账事的人,却只是乱了衣衫。
甚至还……
阮言卿眉眼清冷不再,恼意与羞愤盛在眸底,颊腮滚烫,“休想,梁宣玉你休想。”
屋子里,阮言卿侧过身子,凤眸羽睫颤着,再次走向屋门。
“梁宣玉的师姐,可曾回来?”
隔着屋门,玉碎般的音色毫无异样。
沈簪星未及回答。
只听风声微异,一道人影凌空而至,径直落下。
“药取来了。”
十师姐晃晃指尖拎着的几包药,眉飞色舞的嬉笑。
阮言卿一下打开屋门,并不曾露面。
沈簪星却明白了阮言卿的意思,芙蓉面木着,唤道,“还请师姐移步进屋。”
“进屋?”
十师姐戏谑的扫向打开的屋门,本着好事的心态,没有二话,当即擡步。
“方才不是说小十一馀毒未清以前,不许任何人打扰?我去买药的功夫,小十一也不能醒那麽快,莫非有什麽事,只有我能帮忙?”
十师姐说着,迈进屋内,视线扫向床榻,而後意味深长的盛满笑。
“我说呢,原来是这样棘手的事啊。”
十师姐走近床榻,藏不住的揶揄。
“我家小十一,可真是好福气。”
十师姐将药包一放,撸起袖子,弯腰掀被子前,先侧头,体贴的不能再体贴的扬着笑。
“这位小郎君,可是要帮着搭把手?”
回答十师姐的,是径直迈出屋子,小郎君的背影。
屋门很快被掩上。
十师姐回过头,看向被剪破的血衣,笑的险些岔气。
“小十一,你这受着伤,还有小郎君伺候脱衣,可真是让师姐羡慕啊。”
十师姐捧腹,笑意不止,“幸亏小师弟挂念着你,在後廊廊角那里看着炉子,石更是要亲自熬粥给你喝,如今正哭累了,打着瞌睡呢,不然这闹起来,可是不得了。”
十师姐哈哈笑着,笑出了泪。
“依我瞧,小十一你不如全收了,这样师姐每日都能看到新鲜的热闹,哈哈哈哈……”
十师姐笑着,抹泪,拿起被子上的衣衫,直发抖,“哈哈哈,不成,师姐实在是还想笑,哈哈哈哈……从来,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的衣裳被未出阁的小郎君给扒了的哈哈哈哈……小十一,这天底下,你可是独一份哈哈哈哈……你说,这事,若让师姐师妹们知道,是惊讶的合不拢嘴,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的,以为师姐我在胡诌呢?真期待看看她们的反应,一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