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提出牛痘可预防天花疫病的是胡善祥,因此虽然御医和大夫们都参与了牛痘的研究,甚至是其中的主力,但有孙妙涵这么个敢第一个大胆往人身上种牛痘的存在,更何况朱瞻基还在旁盯着,没有一个人敢隐藏胡善祥和孙妙涵的功劳。
在胡善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后宫贵人和女子为理由的要求下,朱瞻基最终和她站在了同一阵线,支持孙妙涵成为一名正式的御医,有官职有俸禄的那种。
其实胡善祥觉得,在她提出女御医的时候,皇帝是只想封孙妙涵为女医的,但架不住胡善祥以后妃和公主们暗暗为质,最终朱棣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同意了。
那一刻,胡善祥仿佛共情了
一般,突然明白一向乾纲独断的永乐帝为什么会同意她们这堪称大逆不道的请求了。
如果当年徐皇后病的时候,也有这么一个不顾一切,只想治病救人的女医在,徐皇后就不会因为男女之间的忌讳而延误了病情,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这些御医和大夫分别被派往了疫区,传授当地的医者和大夫种牛痘的方法。
民间开始传唱永乐皇帝的仁德,再没有人说起皇帝当年是如何心狠手辣的夺位之举,一时间,皇帝的盛名在大明朝达到了顶峰。
然而这一年或许当真是多事之秋。
随着辽东天花疫病渐渐平息的消息,朝堂上太子一脉却不得不沉寂下来,因为太子和太孙的支持者,太孙的老师,一个接着一个的去世了。
第87章针对在太子一脉隐隐消沉的时……
在太子一脉隐隐消沉的时刻,汉王一党欢呼的喝彩洋洋,逝去的两位太孙的老师对汉王而言,就相当于太子失去了有力的助力,对他而言,可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永乐十六年三月二十八日,先是国师姚广孝逝世,永乐皇帝朱棣大概是真的很看重自己曾经的心腹谋士,不但追赠其荣国公的爵位,谥恭靖,甚至亲作神道碑,将其比于元朝的刘秉忠。
如果说国师的离去对太子一脉来说不痛不痒,毕竟国师远离朝堂已久,除了偶尔会为皇帝讲解经书之外,也就朱瞻基因为和其师生的情谊,对此分外悲伤。
那么左春坊大学士胡广的去世,就太子府来说就相当于伤筋动骨了。
胡善祥从朱瞻基那里了解到,这位胡广胡大人,为人敦厚严谨,在朝廷上从不出言伤人。亦不将朝中机务随意泄露,且与任何人都无私交,所以始终能得到皇帝的恩宠。
所以,明明胡广和解缙是同乡,两人还共同参与机务,解缙已久被皇帝找了个由头刺死,而胡广却以生性醇谨得宠。朱瞻基和这位胡大人的交集还要从其与杨荣、金幼孜同随皇帝北征起,在途中为当时的皇太孙朱瞻基讲解经史。
大抵无论是姚广孝还是胡广,对朱棣而言都是信任而不可代替的存在,对于他们两人的离世,朱棣都表示了深切的哀悼,胡广被追赠了礼部尚书的职衔,谥号文穆。
自此,明朝文臣卒后皆开始有了谥号。
胡善祥说这两人的离世对太子府而言,不亚于伤筋动骨,还真不是夸大言辞。
胡广看着和太子府没有交情,但和汉王、赵王一党也没有,对两人的拉拢也是不假辞色的拒绝,惹得两人忌惮又记恨的同时,更让皇帝看重,觉其人品格清正。
两位老师的离世,让朱瞻基暂且顾不上从日本归国的刑部员外郎吕渊,等朱瞻基从悲伤的情绪回过神来之后,如同报复性一般的将这股遗憾发泄在了来大明谢罪的小日子刺史身上,倒是让胡善祥觉得歪打正着。
小日子国派遣来大明请罪的是萨日隅三州剌史岛津滕存忠等人,虽说是来谢罪的,但无论是言语还是态度,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看得人牙痒痒的很。
但这些个人向来都是两面派,在其他人面前有多桀骜,面对皇帝的时候就有多么的谦卑,态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措辞顺服的让人以为真心奉大明为主呢。
好在胡善祥早已给朱瞻基洗脑灌输了小日子人的卑劣和狠毒,在岛津滕存忠不顾脸面与身份的低声下气的讨好下,朱棣险些被这么欺骗了过去,饶恕他们的罪过,允许小日子以朝贡如初为代价以贷其罪,要是真让事态如此发展下去,胡善祥呕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刺史口口声声说,不知道那些被抓的倭人是你们的人,既然如此,又怎么信了吕员外郎的片面之词,不远千里的来大明请罪呢?这不是前言不搭后语吗?看诸位的表情不像是这样的啊。还是说,刺史是当着皇上的面信口雌黄?”
朱瞻基言辞凿凿,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说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那不成是故意犯欺君之罪不成?”
说这话的人若是某位文武官员,岛津滕存忠很可能就直接无视过去了,但他们一行人来大明的时候,特意备下了丰厚的钱财做贿赂,买通了不少的消息,知道出言打乱他们计划的人是大明皇帝最喜欢的嫡长孙,日后妥妥的皇位继承人,目前的皇太孙殿下,因此,哪怕被对方出言戳破了心思,脸上僵硬,也不敢口出狂言。
岛津滕存忠好像受到了侮辱一般,涨红着脸,一副受了滔天冤枉的模样,对着朱瞻基道:“太孙殿下,小的对您发誓,所说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虚掩,就让小臣再也回不到日本。”
说完,又转头对着皇帝声泪俱下的道:“大皇帝,我们不远千里,漂洋过海的来朝见您,就已经表明了我们的态度,对国内有人冒名骚扰东南沿海,国王和我等当真不知,否则不会答应员外郎来大明请罪,这是把小臣们的脑袋都压了上去,又如何敢有一字虚言呢,皇太孙殿下的说辞,当真让我等恨不得以死证明清白啊,呜……”
岛津滕存忠和身后跟着的特使们,俱都以袖擦拭脸上的眼泪,岛津滕存忠更是两只三角眼悄咪咪的往周围的圆柱上瞄,大有朱瞻基再步步紧逼,他就以死明志的意思。
别说朱棣不懂,就是太子、汉王和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也不明所以的看着事态的发展,不明白一向对下属国自持身份、风度偏偏的太孙殿下,怎么突然就对倭国穷追猛打起来了。
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格言,不少的大臣都默然无语,静待事情发展,看看皇帝的意思,再顺应天意的行事。唯有太子朱高炽脸上漏出焦急的神色,轻轻地冲着儿子喊道:“瞻基,瞻基,你今日这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
要不是担忧儿子,怕他不知天高地厚的乱来,朱高炽也不会出言阻止,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往日对待来朝贡或者请罪的下属国,朱瞻基都没这么这么急追猛咬过,这一次怎么就?
朱高炽仔细的来回在小日子特使身上来回打量,脑子里也不停的思索小日子国有关的奏折和文书,试图从中找出朱瞻基如此强硬态度的蛛丝马迹。
“爹你别管,这事儿我自有主张。”
朱瞻基摆了摆手,甩掉他爹揪住他袖子的手,侧过头,悄悄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没听过胡善祥抱怨似的诉说小日子国的阴狠和毒辣时,朱瞻基还对这么个弹丸小国没当一回事,觉得对方谦卑到如敬天神的态度不过平常,周围来大明朝贡的藩国都是如此,只是小日子的态度更恭顺而已。
但胡善祥暴漏出了对方的狼子野心,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也让朱瞻基觉得不寒而栗。
他的皇爷爷永乐皇帝朱棣,为什么不顾文武大臣的阻拦,一意孤行的想要北征,就是因为关外外族野心不死,一直对大明野心勃勃,对大明的百姓视如草芥,一旦关外环境恶劣,就集齐部族对大明发动战争,让大明的边境一直不能彻底的稳定,边境生活的百姓一直被其骚扰,死于他们马下的百姓不计其数。
可朱瞻基没想到,这些小日子国的人比关外的鞑靼、瓦剌等部落更为狠毒,他们要的不止是大明的财富,而是让他们汉人亡国灭种。
敌人都欺负到门口了,他们还能跟缩头乌龟似得无动于衷吗?其他人他不知道,但他朱瞻基第一个就不同意。
呵,说什么不知道那些骚扰大明东南沿海的倭人是小日子的人,这种话,他朱瞻基一个字都不信。
“瞻基。”朱棣冲着朱瞻基摇了摇头,示意有什么事,等会儿私下里来告诉他。
朱瞻基默然,退回了队伍。
无论如何,岛津滕存忠等小日子特使在朝堂上谦卑、恭顺的态度让朱棣很是满意,交代了一声由礼部款待这些使者之后,便带着太子、太孙、汉王等人回了尚书房。
“说吧,为什么针对这些日本特使?”
一进尚书房,不待几人有所行动,朱棣率先开口问道。
朱瞻基没有回答,反而反问朱棣道:“爷爷,您真信这个岛津滕存忠所说的吗?我觉得他们就是故意的,派那些倭人做马前卒,试探我们大明的深浅,我不信经此一事后,沿海地区倭寇的骚扰和掠夺就会停止。”
事实上,朱瞻基所说的正是皇帝和朱高炽所想的,他们其实也不觉得小日子的骚扰和试探会就这样搁浅停止,但有舍有得,和离大明万里之遥,隔着茫茫大海的日本国相比,大明现在的敌人和威胁是关外的部族,他们带给大明的威胁被小日子国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