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顾佳雪竟如此敏锐,休米挑眉:“你也觉得,我应该这麽做?”
顾佳雪慌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胡乱猜测而已。事实上,我觉得你当队长更加合适。”
休米转开视线,嘴角的弧度稍纵即逝,声音低沉:“只要能获胜,这些都不算什麽。”片刻,休米视线转回时,又恢复了一贯的神采:“那麽,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在他看过来时顾佳雪有种条件反射般的紧张。
休米问道:“你会代表其他国家参加世界杯吗?”
“现在不会。”
休米追问:“那麽你会和我们德国队一起参加世界杯吗?”
顾佳雪回答道:“我很想去,但如果你能接受,我不是以正式选手的身份……”
休米看出了顾佳雪的纠结,他试探道:“因为一些难以啓齿的原因?”
“因为一些难以啓齿的原因。”
休米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对于别人的私事,不要追问;关于别人的行为,不能强迫。所以他没有追根究底。看到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顾佳雪,休米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曾经世界最强队的队长,无能为力的事情,并不比其他人少。
米海尔已经同意加入铁狼队,休米和业利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便在与米海尔约定好参加训练的时间之後,匆匆返回了法兰克福。临行前,休米曾想要找到顾佳雪,询问一下她所说的“以非正式队员的身份”的具体含义,但她已悄然离去,正如她的到来一样,超脱于预期,不留下可循的痕迹。
“休米,你在找谁?”米海尔明知故问。
休米的目光仍在庄园的外面逡巡,心不在焉地回答:“昨晚那个女孩,我想问问她是不是也愿意加入铁狼队。”
“她早晨跟我告别,说她要先走了。怎麽,她没有告诉你吗?”
休米看着米海尔一如往常的轻淡笑容,忽觉有些碍眼。
在衆人匆忙得拉开桌椅,放下书本的时候,休米已经提早坐在了自己靠窗的位置上。他拿着笔在白纸上随手画着铁狼号的车壳设计,毫不意外地,他依旧没有任何思路。
“各位,开始上课,”雷娅女士的声音响起,“Polaris,你坐在休米旁边好了。”
休米漫不经心得朝声源处望去,眼神却在看到那张过目难忘的美丽面孔时被定格在原地,他想起了,她在花笺上写道:『在你从此岸丶到彼岸的航程中,你必将一而再丶再而三地遇到我。』
顾佳雪在位置上坐好,看到身边的休米递过来一张纸,纸上是漂亮的花体字:“嗨,又见面了。”
顾佳雪看了一眼投影仪上投出的今天的学习内容,是一首浪漫主义诗歌。顾佳雪在纸上画上了一个简单的笑脸,将纸推了回去。
纸很快又递了回来,上面写着,“你上次说的以非正式队员的身份加入铁狼队,是真的吗?”
顾佳雪在纸上飞快地写上:“Ipromise!”
休米在纸张的末尾写道:“放学後的体育场,记得参加我们的招募会。”
“休米,”雷娅女士说道,“可以谈谈你对这首诗的感想吗?”
休米看到投影仪上显示出的是歌德1795年的作品《我爱近在咫尺》,顾佳雪悄悄埋下了头,祈祷老师千万不要点到自己。休米冷静地念出投影仪上的诗句,“『阳光在大海碧波间雀跃,那一刻,我想起你;月亮悸动于璀璨流泉,那一刻,我想起你。』我想,是景因人而美,诗为爱而作。”
顾佳雪看到前排的同学纷纷惊叹地转头,悄悄松了一口气。
空荡的训练场中,只有赛车齿轮和男孩们脚下轮滑转动的声音。
米海尔留意到休米时不时看向窗外,疑惑问道,“休米,你在等谁吗?”
休米讳莫如深:“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看到米海尔不明所以,不自觉地扩大了嘴角的弧度,“她答应我了。”
被休米扳回一城的米海尔移开目光,走向窗前,果然在训练场的人流中看到了一个逡巡中的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