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从未泄露过霍格沃茨的其他的丶任何的秘密,从未将凤凰社的任何准确的情报,报告给他,从未……”他的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她从未忠于他。所以,如果她想要一个机会——”
“在胜负判决以前,我为她保有一个机会。”阿不思绕过长桌,向曾经的食死徒靠近一步,“西弗勒斯·斯内普,而你相应地,给我些什麽?”
“所有。”
高塔之上,阿不思·邓布利多又一次望着远处的天空。接近正午时分,太阳走到了天空的正中,目之所及,一片苍白。空气中还弥漫着烟花燃尽的气息,礼堂中一片喧闹。
人们在为伏地魔的消失而庆祝,而阿不思隐隐感知到,这一切还没结束。
那个夜晚发生的事他记忆犹新,那个拥有守护神的食死徒,他的剖白丶他的请求……阿不思·邓布利多转过身,等待办公室的石门缓缓转动。
“您说过,她会有一个机会!”西弗勒斯抓着零散的札记,跌跌撞撞地闯进这间熟悉的办公室,“她——”
“胜负已判,西弗勒斯,结束了。”
“是,我明白……可是。”
他赶向长桌,而邓布利多挥挥手,示意跟随前来的麦格无须担心。麦格立即止住了询问,她颇为担忧地望向他,在得到又一次的肯定後,才又消失在石门那头。
室内光线充足,留下来的两人,分别站在了两头。
“她带走的是极其重要的东西,所以,所以她不敢来寻求您的帮助。”
桌上那十几张散落的羊皮纸,看似杂乱丶不成体系,但在密密麻麻的花体字间,邓布利多一眼就捕捉到了——魂器。那份札记,记录着魂器怎样被制作丶怎样被辨识以及猜测中的丶销毁的方式。
“这是?”
“她交给我的。”
“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没有,邓布利多教授,没有。”西弗勒斯的手指按在纸张上,他希望邓布利多能明白,他此时唯独无条件地信任他,也唯独无条件地供他差遣,只要,“难道这些,还不能为她正名?”
“西弗勒斯,这恐怕不行。”
“为……为什麽?”西弗勒斯不懂,他已经将所有信任都倾注在他身上,可他却轻飘飘地给予否定,“为什麽?难道就凭她没有来找你,没有亲口告诉你——”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骤然擡高音量,“如果她真心悔改,如果她真正像你一样信任我,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这,这怎麽能全怪她呢?她——”
“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他终于,不得不将这件残酷的事件搬出来,“去听听米斯切尔·罗尔在审判庭上怎麽说。西弗勒斯,部长早早邀请了我,而我早知你会来,才始终等在这里。”
西弗勒斯一时愣在了原地,他惊讶于邓布利多的举动,他居然邀请他去旁听一场判决,对他的妻子的判决。
“我本以为你会——”
“这不足以为她正名,或许,你找到她提到的那两件魂器了吗?”
“没有,可是神秘人一心要杀死她,难道这还不能证明?”
“西弗勒斯,我们口说无凭。”邓布利多走上前,扶住他的双肩,无比郑重,“答应我,不要讲这件事讲给任何人。如果这是真的,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验证丶去准备,但要是让有心之人听去了——”
“那有什麽用。”西弗勒斯看着镜片後那双眼睛,感觉命运是如此嘲弄,“等你找到了什麽去验证,米斯切尔早进了监狱。你明知这是真的,却不肯为她正名……如果你不愿意,我自己也可以——”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抓住他的胳膊,“跟我去魔法部,如果你能拿出任何证据,我绝不会阻止你。”
自伏地魔崛起以来,魔法部从未像今天一样忙碌。所有职员都回到了这里,无数的纸张丶文件在空中运输,那个冬夜里显得无比宽阔丶寂寥的大厅,在这时堆满了哭嚎与笑声。
在地下室层的第十审判室中,威森加摩成员会正对战争中的罪犯进行审讯……
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房间留给西弗勒斯的只有无措,而蜘蛛尾巷的夜晚教会他,後悔到极点也无法解脱。此刻,他站在审判庭沉重的大门前,才真正意识到,他曾效忠的主人不复存在,一个时代也就此落下帷幕。
他学生时代崇拜的神秘人,成年後加入的食死徒,这些字眼不再是某种禁忌。人们欢快地谈论它们,因为这一切都已随救世主的出现土崩瓦解。他们不断地传播,将快乐的空气赛满整个魔法界的上空。
西弗勒斯的心不再受折磨,却也难以快活。
他发现那个令他骄傲的时代已经逝去,令他煎熬的时代也随之而去……他发现自己经历那麽少,却也经历了那麽多,他仿佛不再年轻,一夜白头丶行将就木。西弗勒斯发觉魔法部的空气里充满了尘埃,那意味着一场华丽的演出的结束。
眼前的门扉缓缓打开,里面充斥着新时代的阳光和话语。那些舒缓的丶自在的感受,同他毫不搭调。但诡异又在于,他以一种新的身份身处其中。
“佩吉·艾博丶科林·布兰登丶西德尼·卡罗丶亚历山大·博克……哼……除了叛徒就是蠢货。”
西弗勒斯听见三个熟悉的名字,听见一个残缺不全的气声。他知道谁最爱这样说,谁最爱用一声声的冷哼装作不屑一顾。他知道她一直在僞装,直到最後的最後,她也连真话都不敢说。
他以为那个夜里,她会告诉他:“我爱你,是我从见你的第一面,就定好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