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巳叹了口气,沮丧道:“大抵是天意吧。”
也不再管那木箱子,接过殷千昭手中的画,展开,眼中哀伤。
殷千昭不动声色地放出神识,自然也看清了画卷上的内容,依稀看得出是成年後的自己,一头白发,淡紫色的眼睛,复古的衣风,有神而无形,殷千昭一时间只感觉如鲠在喉。
“这画卷上画得是什麽啊?”殷千昭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我的徒弟。”乌巳再次叹气,“说起来也怪我,我那徒弟命短,英年早逝,我这个做师父的,不知道什麽时候起对他的样子也开始变得模糊,画个画都画不出全貌。”
乌巳一边收起画卷,一边说:“即使是画卷,不好好不管也会损坏,那木箱子就是用来装的,现在坏了还得再造一个才行。”
殷千昭默默地听着,心中酸涩得不行,几欲开口,却不知道为何又止了口。
“真是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想……”
“没关系的,说出来就好了。”殷千昭安抚道。
见殷千昭一脸无措地模样,乌巳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就觉得你像我徒弟,名字也很像。”
殷千昭理智在撕扯,尽量稳住语气说:“既然这麽有缘,那我拜你为师吧。”
“啊?”乌巳惊讶地看着殷千昭。
“你刚不是说了嘛,我们是有缘分的,而且我对医书也很感兴趣,所以你就收了我做徒弟,两全其美。”殷千昭僵硬地解释道。
乌巳一瞬不移的看着殷千昭,最後笑着答应了。
“那以後就喊你阿昭吧。”
“好。”殷千昭完全没有意见,因为他的师父以前也这麽叫他的。
很快到了饭点,商晷过来喊乌巳吃饭,乌巳很高兴地介绍了殷千昭是自己的徒弟。
“你好!”商晷笑着应下来了。
接着乌巳又和殷千昭介绍道:“这是商晷,我的伴侣。”
殷千昭先是礼貌问候,随即感觉哪里不对:“伴侣?是……”
“就是夫妻的意思。”
“啊?哦。”殷千昭愣愣地点头,“我知道了。”
“先别聊了,吃饭吃饭。”
之後的日子,殷千昭就跟着乌巳学习,那些东西都懂,但殷千昭就是装作不懂的样子去问乌巳,乌巳被问烦了,就打发殷千昭自己去看书,每次殷千昭都笑吟吟地应下,下次又找借口和乌巳呆在一起,连商晷都想打人了。
“你能不能别天天往阿巳身边凑?现在他跟我呆一起的时间明显少了。”
商晷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也拦住了准备离开的殷千昭,一脸气愤。
殷千昭愣娄愣,思索了一下,觉得有理,笑着应了下来。
之後,商晷的脸色明显好转。
而殷千昭一呆就呆了七年,和乌巳身边的人鬼兽都混得脸熟,连丘渊他们都知道殷千昭现在的住处,都很高兴。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殷千昭越来越感觉到不安,这不安从何而来,殷千昭自己都不知道,这也导致殷千昭把自己的身份对乌巳瞒了又瞒。
原因是四年前开始,各地召魂献祭越发频繁,殷千昭也去看过现场的阵法,皆是残阵,同时开始梦到许多以前的事,次次从梦里惊醒,乌巳每次问的时候,殷千昭每次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大概两三年前,殷千昭终于确定了自己只有一魂三魄,这让他更加迷惑,且不安,越发肯定自己忘记了什麽事。
再之後,召魂献祭的幕後主使者出现,各方与之争斗大规模爆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殷千昭见此更加频繁地做梦,同样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却总感觉那里不对劲。
再一次,殷千昭从梦中惊醒,天还没亮,殷千昭心中越发煎熬,不知道怎的鞋也不穿,就这样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殷千昭,你去哪?”黎安漄见殷千昭匆匆跑走,眉头一紧,追了上去。
殷千昭虽带着白绫,眉宇可见的焦躁和不耐,没有理会黎安漄。
很快,眼前换了景色,血腥气凝聚的战场,殷千昭隐在暗处,寻找乌巳的身影,这边没找到就换个地方。
终于在鬼族和人族的边界处看到了乌巳,乌巳已经耗尽力气,面对致命一击已无还手之力,殷千昭赶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心脏骤停,脑中是乌巳被盛凫一击夺命的场景。
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挡在了乌巳面前,疼痛只达灵魂深处。
“阿昭!”乌巳痛呼,伸手想接住摇摇欲坠的殷千昭,却没有得愿。
殷千昭直接一挥袖,把乌巳送到一边去,同时,眼上的白绫掉落,瞬时白发,露出一双淡紫色的眼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脸像是碎开的镜片一样,显露出了本来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