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有万事的可能…”
金小铎确实呆了。
他没见过对方这麽正经的样子,除了上上月的演唱会在愤怒又讶然之下,他也鲜少听过陆时银唱歌。所以他好像从没意识到,陆时银唱歌可以这麽好听,声音天然地有感染力丶更有辨识度。
而且这人抱起吉他唱歌的模样,和平常拍戏或者营业时的,完完全全不一样。
吊儿郎当和散漫不见了,他脚尖随着节拍点地,姿态依旧松弛,但周身的气质仿佛全然沉浸在了音符当中。指尖娴熟地移动着,一开口,每一句歌词丶每一个从琴弦间跳出的音都浑然融合,连从窗帘间溜进来的阳光都恰到好处。
尽管只是一首流行歌曲,但对方把控得从容又精准,声音几乎是从人心上流淌着穿行而过,莫名让金小铎觉得,原来音乐才是对方的主场。
此时,吉他音渐渐微弱丶音节趋于消失,陆时银几乎是清唱出最後一句:
“生命中有万事的可能,
你就是我要遇见的,特别的人。”
四周安静一瞬,金小铎站起身,眼睛亮亮的,开始发自肺腑地鼓掌,甚至要鼓出来千军万马的气势。
“特别!好听!超超超超超超级好听!”
有那麽几秒钟,金小铎甚至不敢靠近陆时银,他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感觉对方身上点着一圈属于音乐的光环。
“谢谢夸奖,这回算你有眼光。”
放回吉他,陆时银转着手腕,还行,倒没有多麽生疏。
要开工了,金小铎还在回味刚刚唱的歌,去片场的途中,猝不及防遇见了江祝岩和张正川在同一辆房车上下来。他怪异地皱了皱眉毛。一辆房车能容纳多人不假,但是江祝岩和副导关系竟然这麽好吗?
或许是,亲戚?
有这个可能,所以张正川才格外关心江祝岩的吧。金小铎默默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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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是金小铎和江祝岩的对手戏。江祝岩饰演一名叫佟乐的大学生。
“你怎麽能忍受在这种地方呆这麽久,还好心教书?晚上一堆虫子,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咬死我了。”
那天何迦又在上课,佟乐站在门後旁听了会儿,觉得有点意思,放学时直接喊了声何老师,跟人热络地聊。得知对方也是从城里下来的,兴趣高涨了不少,把这些天困扰自己的生存难题抱怨了一遍。
“我爷爷是村长,但这个爷爷我从小都没见过,今年我爸做生意流年不利,说什麽都得回来祭祖。头一次来这种深山老林啊。”
何迦静静地听,一只张牙舞爪的虫子再次落到佟乐身上,他烦躁地一挥手,情绪爆发,“本人生平最受不了虫子!我现在肚子上头全是疙瘩你信吗!小何老师,今晚让我睡你那儿吧!”
“我身上已经没有一块能看的皮肤了!”
接下来,按照原本的剧本,是何迦笑着说很同情,但是不行,家里有人了。金小铎和导演商讨了一下,觉得何迦这麽做有点冷漠,改为他直接动手去掀佟乐这个小毛孩的衣服,看他肚子,然後笑说哪有这麽夸张!
但商讨这段的时候江祝岩并不在,杨春一挥手,告诉他没事儿。掀个衣服尺度合理怎麽了,说不定江祝岩能接住戏,临场发挥一把呢。
江祝岩毫无防备,体恤一动,猝不及防袒露。
金小铎欲说出口的台词,在那一刹那卡了壳。
触目,江祝岩当真没有一块能看的皮肤。
最令人惊心的,还是某地带清清楚楚地纹着的……
“你干什麽!”江祝岩冷下来,一把夺过衣服遮住自己,质问金小铎。
那个画面在监视器上跳了几秒,片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尴尬丶好奇丶震惊。
纹在身上的三个字,毫无尊严的称呼。
“我让他这麽干的。”杨春的声音传来,“剧情小修了。”
“你…还好吧?”金小铎蛮担心地问道。
“管得着吗?”此时江祝岩像变了个人,对着金小铎眼里只剩不耐烦,下一秒,面向衆人时又将春风化雨般地笑容挂在脸上,朝杨春喊,“导演,这是我的隐私,你就这麽给我揭了,怎麽补偿啊。”
确实是杨春没考虑周到,江祝岩也说得无比坦荡,娱乐圈,成年人,私下玩点不一样的又怎麽?
杨春皱了眉,但思虑演员的面子,啧一声,问他说用肚替行不行啊?
片场都笑了。
金小铎也跟着勉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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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天台,星光下宝宝在露天的顶层跳来跳去,陆时银靠在一旁。今天换了个地点遛狗,头一回上来,面前是丛丛青山,头顶是高远的星空,往远处眺望还能看见几户亮着灯的人家,很是漂亮。
少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陆哥?”身後有人叫他。
“你怎麽来了?”陆时银看着从下头爬上来的金小铎,不由得挑了挑眉。
“看你朋友圈五分钟之前发的风景图,就猜到是这里了。”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