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姝月点点头,环顾四周,似是没找到可盛放之物,思索後走到两个盛着雪耳雪梨羹的木桶前,把其中一个桶盖拿下来,放凉後垫上一层细布,指使二梁把那四十串冰糖放上去。
马百胜见状,也不嫌弃,那细布白白净净的,想来是新布,不然不会当着他的面这样做。
就是这空气怎麽突然变甜了?
他鼻尖翕动,下意识看向往外冒着热气的木桶,好奇道:“小娘子,那木桶里盛着的是什麽,问着怎麽如此香甜?”
“是啊!这味道怪好闻的!”旁边忽然窜出一个人,马百胜一瞧,嘿,这不巧了吗,他挑眉道:“千娘子,你怎麽也在这?”
“老马你这话说的怪不地道,什麽叫做千华也在这?难不成这条街是你开的,不叫人进不成?”又有一人从这身姿丰腴的娘子身後走出来,开口便将马百胜怼的说不出话。
马百胜说不过她,悻悻道:“辛娘子,你知道老马不是这意思。”
被称作辛娘子的人叉腰哼了一声,转头朝许姝月看来,光明正大的打量她,欣赏道:“小娘子长得可真好看啊,香楼的头牌比起你来都要逊色几分呐。”
香楼是县里有名的花楼,许姝月并不知晓,但看马百胜无言以对,想来不是什麽正经地方。
许姝月不介意,来的两位娘子穿的都是绸缎制成的衣服,头上的簪钗金光灿灿,想来都是不缺钱的主儿。
既然来了,怎麽能不叫二人买上一盅雪耳雪梨羹走呢。
许姝月脸上的笑容更诚挚了一些,她扬唇写过辛娘子夸奖,转头把二梁方才盛好的雪梨羹拿在手上,介绍道:“马掌柜,您闻到的香味就是它散发出来的,叫雪耳雪梨羹。”
原本对这小摊子不甚感兴趣的千娘子闻言惊疑道:“雪耳?这里面竟然有雪耳?”
许姝月并不诧异千娘子会知道雪耳为何物,对这些能在县城里开铺子的掌柜们来说,这东西虽然难得,却不是吃不起。
她笑道:“是的,这甜羹正是用精选的山野吸收光照雨露後自然生长的雪耳丶红枣丶雪梨,还有偶然得到的桂花蜜制成。不仅味道好,而且能美容养颜,润肺止咳,效用极佳。”
千娘子接过去拿竹签子搅和了一遍,见里面还真就有许姝月说的这几样,闻一闻,确有桂花香气,她擡头,看着许姝月意味不明道:“小娘子就这麽容易的将这东西的方子告知我们了,不怕我们复刻过去,抢了你们的生意?”
许姝月没想到这千娘子如此直接,但关于这个问题,她确实想过,只是……
她嘴角微翘,意味深长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千娘子只是听我说了材料,可你不知道配方呀,而且,这材料,可不好得,千娘子放着一门稳当的生意不做,突然改行,怕是不容易呐。”
话音落下,许久没人说话,千娘子忽然笑起来,颇为赞赏道:“小娘子三十个妙人,想给我来一盅尝尝。”
二梁别的不说,干活是真麻利,不等许姝月说,转头从背篓中拿了几个竹筒杯出来,盛满後,许姝月接过去递与三人道:“马掌柜丶二位娘子,请慢用。”
竹筒杯是大梁二梁特意挑选打磨过的,一百多个大小相似,避免産生争端。
千娘子捧着暖融融的竹筒杯,凑到鼻尖嗅了嗅。
清甜的梨香和蜜糖的香气相互交织,又顺着水汽随寒气渐渐飘远,低头啜饮一口,忍不住挑起半边眉。
吃食生意若想做得好,独特是其一,其二嘛,就算是这味道。千娘子算是知道这小娘子为何如此自信了。
旁边的辛娘子和马百胜露出与她相同的惊喜神色,“倒是没想到在这小摊子上,也能喝到不逊于来客楼大厨做出来的甜羹,今儿出来这一趟太值了!”
千娘子也道:“谁说不是呢。”她寻常是不碰这小摊子上的吃食的,头一糟尝试,便得了好东西,也算是一件幸事。
难得碰上这麽这麽合他胃口的吃食,马百胜一口气喝完,还有些意犹未尽道:“就是一杯太少了,还没喝尽兴就没了。”
见木桶里还多,他当即道:“小娘子,我那铜钱不用找了,都给我换成雪耳雪梨羹吧,看看能换几杯?”
许姝月沉吟道:“除过冰糖水果,马掌柜那一两银子还剩七百二十文。我这雪耳雪梨羹一杯一百五十八文……今日头一次来,诚逢马掌柜照顾生意,我做主,给您换上五杯可好?”
旁边学着许姝月狠狠心把果干一斤价格往上报了几文的魏氏听闻此言,惊的眼睛瞪大看过去。
在家时,儿媳不是说那玩意儿一杯就卖五十八文吗?怎麽一到县里就往上擡了一百文呢!她就怕卖不出去全砸手里吗?
魏氏心神复杂,一时顾不上杂货铺的张掌柜了,视线忍不住往许姝月和马百胜那儿瞥。
齐安生甚至绷紧了身子,紧紧盯着马百胜,提放着他,万一对方恼羞成怒,他能第一时间出手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