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芙音更不知道说什麽了,支支吾吾了半晌没吐出半个字。最後破罐破摔地又重新趴在了他的肩膀处,“你怪我了吧?”
胤祺叹了口气道:“不怪你,我觉着你一定心里还是不大肯依赖我而已。”
张芙音嘟囔着一句,“这也是咱们之间没法子的事。”
胤祺掐着她的脸颊道:“那是不是只好以後我经受住你的考验就好了?”
“我考验你干嘛?你做自己就好了。”张芙音四只腿脚并用地爬了下来,又将被子拿过来盖在两人身上,随後侧身抱住胤祺。“我觉着咱们俩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我还是觉着你要是心里再多点我就更好了。”胤祺不甘示弱地回道。
张芙音抱着胤祺的臂膀,含糊了一句什麽胤祺没有听见,而後两人就没有在说话,相拥而眠。
——
在塞外的日子便这样一日日过去了,等到张芙音收到要回京城的消息时还觉得有些吃惊。随即便又是慌乱地开始收拾行李起来,张芙音还不忘着给在京城贝勒府里的刘侧福晋丶白佳氏以及弘升和雅尔丹买了几个礼物带回去。
回去的路程就没有一开始来的时候那样难受了,但张芙音却觉得好像车马的速度变快了,这日队伍停下来休整时站在山坡上远远地都能看见紫禁城小小的轮廓了。
明日就要到了。
眼瞅着五贝勒府就在眼前了,张芙音一下了马车,便又什麽事也不想管地倒头就睡了,在马车上帐篷里睡觉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又回到了这张熟悉的拔步床上。张芙音很快就睡着了。
十月一到,甭管是宫里还是宫外就又都忙碌起来了。今年是太後娘娘六十岁的生辰,因而比往年要办的还要隆重盛大。
康熙一向是敬重他的这位嫡母,于是满京城里的勋贵人家都开始琢磨起来今年要献上什麽贺礼才够份量。
张芙音自然不像别人那麽在府里费尽心思,毕竟胤祺和太後的关系比别的孙辈都要更加亲密,这份寿礼胤祺心里指定有所打算了。最近连库房都去了好几趟,张芙音便只管到时候听他如何说就好了。
如今张芙音的爱好不再是读各类话本子,最近又和木兰一道学起了绣荷包。虽然上次拿起细小的绣针还是在上次,就是读大学的时候班里风靡绣十字绣的那会,张芙音也跟风绣了好几幅。
如今这种绣图案就更难了点,不过张芙音也是绣着玩又不拿出去见人,每天便和木兰在一处研究这些。
这一日三人又在廊下背对着日光便拿着各自的绣棚在绣。张芙音擡起头来活动活动脖子,再一看水仙和木兰二人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
水仙擡头懵懵地望着自家福晋道:“福晋你笑什麽呢?”
“我想到了一件事,这会咱们应该把瓜尔佳格格叫来,让她给我们仨做一幅画,瞧瞧咱们这岁月静好的氛围不入画可惜了。”张芙音说着说着更欢乐了。
水仙嘟着嘴道:“低头刺绣的模样入画可就看不见脸了,那多划不来。”
木兰闻言也笑了出来,“福晋说着你倒还认真惦记上了,这会都开始想着画上看不见脸的事了。”
几人正说着,胤祺就回来了,水仙和木兰见状便悄悄将针线篓收拾好而後退了下去。
胤祺更了衣出来瞧见了张芙音手中还拿着那一只绣了一半的半成品竹青色荷包,便伸手拿过来瞧一瞧。“这只,这只仙鹤用线倒是挺别致的。”上面歪歪扭扭勾勒出一只看不出来什麽模样的动物,但胤祺猜测应该跟仙鹤应该差不离。
张芙音瞪了他一眼,将荷包拿回来道:“什麽眼神?这明明是喜鹊。”
在竹青色素面底上绣大红色的喜鹊图案,胤祺不禁怀疑起自家福晋的配色审美来,忽然却又提到,“皇玛嬷过生辰,我想好了亲手刻一只玉雕给她,福晋就绣一副寿字贺图怎麽样?咱们俩的贺礼也是成双成对的,多好。”
张芙音一听也倒是极有兴趣,但捏着自己的半成品荷包又惆怅道:“不知道绣寿字难不难?”
胤祺盯着那只看不出来是什麽的荷包笑道:“那让木兰先帮你把字给细细描出来,你自己慢慢照着图案绣就好了。”
说干就干,张芙音立即将剩下的布料一一翻出来看,两人便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配色如何走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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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郡王府里,大福晋将库房账簿翻了出来,一面面仔细瞧着上面,思索着置办怎样一份寿礼献上去。
府里的三格格和四格格这会就倚在一旁的小桌子上互相分一块饼吃,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得正欢。
大福晋叹了一口气,将库房账簿合起来放到一边去,心里仍旧没有想好。要说送些什麽奇珍异宝,那在宫里头活了几十年的太後娘娘岂会没见识过?
四格格看见额娘捏着眉心面色不佳的模样,放下手里的糕饼挪到她的身边,“额娘,还在想送礼物的事吗?”
大福晋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心情答话。
自打上回和直郡王大吵了一架之後,他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正院了,这回太後娘娘寿辰自己若是不做得好一点,在万岁爷和惠妃娘娘面前长长脸,那以後的日子还不知道怎麽过呢。
三格格还在一边舔手指,“上回四妹妹过生辰,额娘不是告诉我说,不论挑的礼物是怎麽样的,只要我是真心实意地对四妹妹那样我送的礼物就是最好的吗。所以我就把我最喜爱的那只玉钗送给四妹妹了。”
四格格听见三格格说的这番话又立即从大福晋的身後噔噔噔地跑过来抱住自己的姐姐,两姐妹正黏糊在一块,大福晋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但很快大福晋自己就在心里将这个主意给否定了,毕竟上回中秋节自己自作主张送了一盒子糕点过去,之後进宫被惠妃娘娘好好说教了一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青菊进来见两位格格已经吃光了点心,便要带着她们俩去洗手。谁知四格格却不想走,两只手扒拉着桌子边沿道:“额娘,我还没吃够,我还要再吃一块。”
大福晋将神思收回来,瞧见姐妹俩面前干干净净的空碟子笑了起来,“也就你们姐妹还爱吃我做的东西。”
“额娘这几日做得更好吃了,而且因为是额娘做的所以更更好吃了。”三格格也在一边帮腔。青菊无奈又不敢用力,只好松开手,让两位小格格又跑到大福晋的身旁去了。
“真的?”大福晋左右来回摆头问了问自己的两个小女儿,两个小人儿都忙不叠地点头,嘴角边还带着一点渣渣。
这几日或许是因为王爷好久不来这儿了,大福晋心情一直郁郁的,这会青菊见大福晋总算是心情好了点,想来她们下人也不用总是提心吊胆地伺候了,立马附和道:“福晋,两位小格格说得还能有错?小孩的嘴最挑剔了,不是好吃的就进不了她们的嘴。”
大福晋心里这下轻快了会,去年被惠妃娘娘的一通骂搞得她现在心里想起来都还有馀悸,如今这大半年倒是不像刚开始那样日日都下厨了,只有几个女儿缠着自己才做给她们吃。而且也不再逼着青菊青丹她们试吃了,至于自己也没那个心思去尝一尝。
“不行。”大福晋想了想还是不能拿这件事当儿戏,毕竟太後她老人家这麽大岁数了可经不起什麽折腾了。“我现在就再去厨房做几种点心出来,咱们亲自尝尝看味道到底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