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家一个四十多的尚书,支支吾吾地就想替五阿哥说几句赞美之词却说不上来,康熙有一瞬都想起了多少年前自己在诸位大臣面前也如此尴尬地让老五背了一篇满文课文算了。
“老五那孩子一向能干,做事又认真又仔细,他从小我就看出来了。”太後笑得脸上褶子都多了好几道,“那麽这次皇上预备着带他去塞外吗?”
其实前几日,康熙才和下头的人定了这回去塞外的名单,里头只有大阿哥丶太子丶四阿哥丶八阿哥和十三阿哥。
“皇额娘怎麽说起这个?可是改了主意又想让老五陪着一道去了?”
太後一边拈着佛珠一边摇头,“我是念着老五在户部待了有小半年了,怕他累着了身子,去了塞外每日跑跑马射射箭,这样劳逸结合放松放松。皇上你觉着如何?”
康熙还能如何,还能把老五在户部的真实表现说出来给皇额娘听吗?只能笑着答应道,“儿子觉得十分有道理,他实该去跑跑马射射箭放松放松。”
不过第二日,就有消息传到了五贝勒府上,请贝勒爷将府里要去的一干人等名单递上来等等事宜。
张芙音这几日光是自己要带的用品单子都列了好几份,这下子听了宫里来了确信,便开始着手忙着收拾好装进箱笼里。
“贝勒爷的衣物靴子我这院子里都有,我便一道给你收拾了吧。”张芙音见胤祺每日还要去户部上值就主动揽下来这活。
玉露院里自然也知道今年又要去塞外的消息,只不过得知贝勒爷也能跟着去的时候着实觉得有些出人意料了些。
“侧福晋,要不咱们也去求贝勒爷。”岳嬷嬷心有不甘,其他府里的侧福晋都有去的资格,五贝勒也不是年年都能划进去塞外的名单里,怎麽侧福晋不去争一争?
再说,这都静养了快一年的时间了,侧福晋身子的那些老毛病都好得差不多了,干什麽还要做出一副依旧在养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样子来。
这回去了塞外既能和各府上的主子们结交,又能和常常和贝勒爷在一处,多好的事。
刘侧福晋还是不言语,岳嬷嬷嘟囔着说道:“侧福晋的法子明明有问题,您说您的身子还没好,可是贝勒爷只要去问一问这一年来给您看病的大夫不就都知道了?还有您吃药的方子也都记录在案,这些贝勒爷一查便知。”
刘侧福晋听到这倒是露出了些真心的笑容,温柔地看着岳嬷嬷耐心问道:“那麽嬷嬷,你说,贝勒爷为什麽这麽久都还不知道呢?”
自然是贝勒爷没有去查看,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岳嬷嬷张着口却说不出来话。
“贝勒爷的心,我早就知道了,我是得不到的。我也懒得去争,现在只有我的弘升争气,将来若是能得了世子之位,那一切都值了。”
岳嬷嬷听了,琢磨了会想道,弘升阿哥成为世子这都没影的事不知道还要等到哪一年去。
刘侧福晋不开这个口去求胤祺,後院里自然还有其他人想要跟着一道去。
玉虹院里头,瓜尔佳氏听着寒星打听来的消息,“贝勒爷许是在户部干得好,得了万岁爷的赏识,今年也能跟着去塞外了,正院里都开始收拾行李了。”
寒星知道自家格格,不爱出门交际一心只在诗书绘画上,这些八卦也不大热心,更不用说想着去那麽远的塞外了,于是说完了话便准备退下去。
谁知,以手支颐默默听了一会的瓜尔佳氏却开了口,“寒星,你先陪我去趟正院。”
张芙音和水仙木兰带着几个小丫鬟忙会了这麽久总算是将大部分的所需物品收拾完了,虽然大多时候张芙音都是在一旁吩咐指挥,但站了太久说了太久也觉得有点累。歇息了一会,喝了茶吃了点心才觉得缓了过来。
正是在这个时候,就有人来报,说是玉虹院的瓜尔佳格格来了。
张芙音闻言倒是觉得有点意外,瓜尔佳格格性子安静,很少独自一人来正院,而且是在这种不需要请安的午後。
着人去请之後,张芙音又吩咐水仙去将茶水点心准备好。瓜尔佳格格跟在木兰的身後进了屋,行完礼之後张芙音就先请她坐下。反正瓜尔佳格格来定是有事,张芙音只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就是了。
果不其然,瓜尔佳格格略微寒暄了几句之後就径直开口道:“福晋,听闻万岁爷预备啓程去塞外巡行,贝勒爷也在随行名单之中?”
原来是为这事,张芙音没有预料到,难不成瓜尔佳格格也想求一个名额?
看见张芙音点头,瓜尔佳格格款款起身,对着张芙音道:“福晋,我前来是想要跟着贝勒爷和福晋一道去。”
瓜尔佳格格没有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也完全没有怯弱紧张的神情,只是面色如常地看着张芙音。
有那麽一瞬,张芙音甚至觉得她不是来请求能随行的,而是信誓旦旦觉得自己已经能去了。
“那麽你是为了什麽呢?”瓜尔佳格格这样,反而激起了张芙音的好奇心,本来让一个格格随行是费不了什麽功夫的,胤祺那里只用招呼一声就行,可是张芙音就是想问问。
“我平日里粗读了几句诗书,却从没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往日里那些诗人总说塞外的风景是什麽模样,我却只能全凭想象。”瓜尔佳格格微微停顿了一下又往後说,“因而很是向往。”
张芙音听着倒是完全没想到这一点,自己最爱那些谈情说爱的话本子,不爱读那些枯燥的书籍。如今瓜尔佳格格这样一说,张芙音觉着哪里能不让瓜尔佳氏跟着去?
“我记得你还很喜欢绘画?”张芙音提了一句,“那你便把你那些笔墨纸砚什麽的都带上吧,一定用得上。”
张芙音答应得很快,瓜尔佳氏都有些吃惊,随即绽开一个真心的笑容,匆匆告退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水仙在一边听了整个过程,这会子见瓜尔佳氏走远了,便有些不大高兴地说道:“福晋,贝勒爷明明只想和你一块去,干什麽还要带上瓜尔佳格格?万一她别有所图呢?”
本来这麽一大段日子福晋都可以和贝勒爷同住同吃,现下还要带着一个格格,万一她事事都得跟着呢?
张芙音瞧着水仙气嘟嘟的模样,笑道:“我瞧着不像啊,再说她如果是为了贝勒爷去的,这麽久的日子也没见她有对这事稍稍上心啊,她指定也是想去玩。”
“那福晋也不该答应得这麽干脆,这可是很大的恩典。”水仙绞着手里的手帕,觉着福晋就是太冲动了。
张芙音倒是不觉得答应瓜尔佳氏是一个多麽大的人情,但是水仙的话也有她的道理,反而让张芙音想起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