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章这事你防不住
翻过年来到了三四月,渐渐暖和起来了,张芙音最喜欢这样的日子了。若是赶上阳光好,定是要搬着一套躺椅在院子里舒舒服服地晒太阳眯一会觉。
玉露院里,这一小半年来都没有过过好日子。岳嬷嬷侍候着刘侧福晋吃了汤药,又递上一小碟蜜饯果子。
去年冬日,天气严寒,刘侧福晋就再也没有出过院子了,本来之前和张芙音说好的每月月初去正院一起管家理事也放下了。那时福晋还派人来问过话,只说不管是想出府找大夫还是缺了什麽药材,都尽管开口,别耽误了病情。
可後来,刘侧福晋轻轻捡了一个蜜饯果子放在嘴里食不知味地含着,想起来,一整个冬日自己这个玉露院便都再没有一个人来过。
贝勒爷倒是常常叫弘升去前院问问起居,有时也叫着乳母抱着雅尔丹去玩,但是本人却从不来一趟。他来不来的,自己倒是不在意,可是……
岳嬷嬷她们每日都在後院里行走,时常回来便忧心忡忡地说,贝勒爷又去了正院,贝勒爷又带着福晋去了庄子上,贝勒爷又和福晋一起……
自福晋嫁进来之後,自己还从没见过贝勒爷有如此宠爱过哪一个人,便是这样一时半会地离不开,连别的院子去也不去。
若是福晋有了儿子,那便是贝勒爷的嫡子。刘侧福晋的头又开始痛起来,那自己的弘升还有立足之地吗?作为贝勒爷的长子,满人又不像汉人那般十分注重嫡庶,福晋不会将他当成眼中钉吗?
“岳嬷嬷,你最近可还去了瓜尔佳氏那里?”
“侧福晋,瓜尔佳格格还是不答应。奴才把您给的那盒子首饰都带过去了,可是她就是不收。”岳嬷嬷往旁边站了站,珊瑚拎着一壶热茶进来了。
“也不知瓜尔佳格格是怎麽想的?她模样也好,又正年轻,就宁愿守着她那个小厢房每日过日子。”岳嬷嬷叹了口气,语气里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白佳格格就更不行了,奴才听说她现在连睡觉都和那两只大白狗一起。”岳嬷嬷心里只埋怨,为什麽贝勒府後院里的女人这麽少。
侧福晋也是如此想的,如果贝勒爷自己不收,便只有等宫里头的皇上太後赐几个秀女来。只是这样等下去,便不知还要等多久。福晋的肚子可等不得。
岳嬷嬷见侧福晋倚在一侧,蹙着眉更显得本就苍白无色的脸庞更我见犹怜了,立即开解道:“侧福晋别再想这些了,上回大夫来了不是说太过忧思也影响养身子麽?要我说咱们就还有时间,那福晋也是个没福气的,这都两三年了,肚子一点消息也没有。”
刘侧福晋擡起眸子瞪了岳嬷嬷一眼,“你是奴才怎好这样在背後说主子?”
岳嬷嬷诺诺称是,不再说话。
珊瑚是刘侧福晋到五阿哥身边伺候的那一年就拨到身边的人,今日不知怎的,她穿了一身蜜粉色崭新的衣裳,旗头上别着一朵新鲜摘下来的桃花。对于丫鬟来说打扮得不算逾矩,却也能看出是花了心思的。
刘侧福晋瞧着正在添水的珊瑚一眼,若有所思起来。珊瑚也瞥见了侧福晋的眼神,于是放下水壶麻利地跪下道:“奴才愿意替侧福晋分忧。”
刘侧福晋瞧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里没有害羞和胆怯,只有明晃晃的欲望。又想到了瓜尔佳氏,刘侧福晋这才明白一个道理,有这一份往上爬的心思不比空有美貌强多了?
刘侧福晋伸出手,将珊瑚从地上拉了起来。
转眼已在户部当值有好几个月了,胤祺已将成功地让所有大大小小的户部官员都明白了自己的德行。
那种花心思费眼睛的活,胤祺推辞道:“我向来马虎,这些像是浆糊一样我怎麽分得清?”那类催人要账,四处奔波的活,胤祺摆手道:“我不会说话,去找了人倒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几次三番下来後,胤祺就甘愿在户部每日就做些整理各类档案的活。
每日一到了时辰就准时走人,春日里,有时候胤祺回府时连日头都还没落山。
这日胤祺刚到正院里头,就见张芙音竟然窝在躺椅里晒着太阳睡着了。一方素色手帕遮着眼,张芙音的脸睡得红扑扑的,胤祺轻轻地将手帕揭下来,只见福晋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着。
胤祺见张芙音丝毫没听见自己靠近的动静,干脆蹲了下来,拿自己的辫子尾轻轻扫着张芙音的脸颊。
张芙音睡得不沉,只是觉得太暖和了眼睛一闭就犯迷糊了起来,这会忽然觉得右脸颊痒痒的,还以为是哪里飞来的小虫子,擡手胡乱挥了挥。
胤祺却一把抓住张芙音的手腕道:“睡到现在才起来,看你晚上怎麽睡得着。”
张芙音半眯着眼睛瞧见了胤祺的身影,又往前看了看,果然日光已经变得渐渐稀薄下来,“原来你都下值了,我本来没想睡,只是想歇一歇。”
“那咱们今晚吃什麽?”胤祺将张芙音扶起来,正准备接着说今日上值的一些小事,就听见院子的一个下人来报,“贝勒爷,福晋,玉露院的翡翠来说,侧福晋有事要请贝勒爷去一趟。”
张芙音和胤祺相互望着,只是觉得有一点突然。刘侧福晋这大半年的日子无论什麽事都不出院子,也从没说过请谁去她那,平日里悄无声息地。
还是张芙音先开口说道:“那你便快去吧,想必是有什麽要紧事。”
胤祺也是如此想的,刘侧福晋一向安分守己不是那种爱生事的人,也不大派人来请自己过去,所以这忽然地一请必然是有什麽事。
胤祺点头应道:“那我先在你这更衣之後再去,你记得先自己用饭不用等我。”
一炷香的时间,胤祺才从到了玉露院里。虽然好久没有来了,这院子一如往常,干净素雅,几个仆妇立在花园里看见胤祺来了,行个礼就立即去请侧福晋出来。
胤祺走到屋檐下就见刘侧福晋被两个丫鬟扶着走了出来,她肌肤只是白却没有血色,脸庞也瘦削了不少,瞧着都有些弱不禁风了。
胤祺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去扶着,“你怎麽还越养越瘦了,过年那几日我见你还有些精神呢。”
又回过头问岳嬷嬷,“侧福晋可看了什麽大夫?吃了什麽药?”
一行人簇拥着走到了暖阁里头,岳嬷嬷在一边回话,“回贝勒爷,侧福晋换了好几位大夫,方子也吃了不少,就是……”
岳嬷嬷琢磨着怎麽说,就见刘侧福晋自己开了口,“这身子只是得好好静养着,平日里喝些参汤提提精神,没什麽大碍。”岳嬷嬷在一边点头,事实上侧福晋因为生育雅尔丹格格而落下的病根这段日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每日都担忧福晋的受宠以及弘升阿哥的将来,因而身子便一直不大好,连带着原来的病也一直没好全。
不过这些事自然不能告诉贝勒爷,要知道一个男人的心疼有时候能比得上那些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有用,就这样一直让贝勒爷以为侧福晋的身子就是因为生儿育女才变成这样的,以後才有更多的筹码。
胤祺搀扶着刘侧福晋的手让她坐下,又见她这样的日子还是裹着冬日里的衣裳,便顺手搭了个脉。不过胤祺在这方面也只是皮毛功夫,更不用说是这样的妇科病症,于是也没能看出什麽来。只好又向岳嬷嬷问了几句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嘱咐她们得仔细照顾着。
这样谈了好半晌的话,胤祺喝了几口茶歇一歇,这才想起来是刘侧福晋派人把他叫来的。“你可是有什麽事要说?”
刘侧福晋轻言细语地道:“妾身是想着,弘升过了年已是四岁半了,不该让他这麽整日里和一群太监嬷嬷们玩在一起。所以想请贝勒爷给弘升找几位夫子上上课。虽然他人还小,但不管是练字背诗或是练练射箭什麽的也好。”
胤祺闻言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本来我是想再等他大点再开蒙,他如今也乖巧。不过你若是这麽说了,我便去安排就是了。”
刘侧福晋又说了几句弘升和雅尔丹的状况,胤祺也在一边默默听着。岳嬷嬷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瞧着,想着这便是有了孩子的好处,不管怎麽样两人之间还是有孩子的事情可以聊。
又过了一大会,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有下人已经在忙着点灯笼了。刘侧福晋瞧了瞧窗外,笑着道:“贝勒爷就在我这用饭吧,方才我已经吩咐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