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芙音和水仙木兰一样只觉得他说的话莫名其妙,“什麽叫换了个地方摆起来?是什麽地方?”
那库房太监低垂着头,小声答道:“我家。”
“我现在就踢死你这个无赖。”水仙被这人耍了半天,心里气得要死。“这不是偷是什麽!是什麽!”
那太监被踢得“哎呦哎呦”直叫唤,在地上缩成一团滚来滚去,还一边求饶,“求福晋饶命,真不是偷了去卖钱,奴才也不是为了那些钱。”
张芙音擡手制止了水仙,“那你现在好好解释,不要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废话,不然还得打你!”
水仙在一旁抱臂,对着趴在地上的库房太监恶狠狠地盯着,“快说。”
“奴才怎麽敢偷了府里的东西,就是见那些宝贝长年累月地放在不见天日的库房里头,想着,想着。”库房太监抹了抹流下来的鼻血,接着道:“想着,不如摆在奴才家里头,我是没那个胆子拿出去卖。但是放哪里也是放,还不如给奴才,出去好吹牛……”
张芙音又生气又想笑,“你这狡辩的道理真是一套一套的。现在没功夫听你瞎扯了,赶快带人去你那屋子里头把东西都还回来。”
那太监急着说道:“什麽时候主子们想要这东西了,我也不会藏着,我会立马拿回来。福晋,福晋这真不是偷!”
张芙音不耐烦听他叽里呱啦扯一堆,示意水仙把他带下去,水仙便跟拎着小鸡仔一般提着他的衣领就出去了。木兰接着问道:“福晋,那这人怎麽处理?”
“这人自然是留不得了,跟贝勒爷说一声赶出府去。”张芙音喝了一口热茶感慨道:“得亏我机灵,幸好没出什麽大乱子。”
——
八月十五这一日,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张芙音就已经起床开始准备了。一番漫长的梳妆打扮之後,张芙音总算是觉得魂魄有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可惜今日的宴会是在宫里头,张芙音也不敢乱吃什麽东西,怕到时候出了什麽差错。
又不知过了多久,张芙音这才被一群丫鬟簇拥着上了马车。张芙音一进去,便看见胤祺已经在里头坐着了,他看起来倒是精神抖擞的。
张芙音无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就想靠着车壁能够再睡一会。胤祺却倒了一杯热茶过来,“这会子在马车上肯定睡不好,不如喝杯茶,咱们俩说说话醒醒神。”
张芙音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将那杯茶捧在手心里,时不时地喝一口。
“你放心,今日去了就是先给皇阿玛请安,完了就是宴席,看看歌舞唱戏,别的啥也没有。”
张芙音点点头,就喜欢这种淹没在人群之中不用操心的感觉。
果然等到了宫殿里头,又是乌泱泱的一群人,胤祺已经先到太子身边请安去了。
今日太子妃也来了,三福晋和九福晋围在她身边不知道在聊些什麽。四福晋丶八福晋站在一块,馀下的几位福晋便都零零散散地散在各处。
张芙音上前去给太子妃行礼,太子妃却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亲近的多。她微微颔首道:“五弟妹。”
不过太子妃倒是很不像张芙音原来印象中的满族女子大福晋和八福晋那般的形象,她有些弱柳扶风的姿态,脸也很是瘦削苍白,气质确实十分温柔。
张芙音见了一圈花红柳绿的各位女眷,自己准备找一个偷偷摸摸的角落待着。正当这时张芙音又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大福晋,她今日也是盛装打扮了。一身绛紫色绣牡丹的旗装雍容华贵,至于旗头上的那些钗环,张芙音都怕她的脖子吃不消。
谁知大福晋忽然转过身来和张芙音的视线对上了,这倒还好,可怕的是,大福晋嘴角含着笑就朝张芙音走了过来。
“五弟妹,可是好久不见。”
张芙音也笑着和大福晋打招呼,心里只是奇怪,大福晋什麽时候会和自己搭上话了,她向来是瞧不见自己这号人物的。
“不知道,五弟妹给皇阿玛献了什麽贺礼?”大福晋也不是那种心思能藏着掖着的人,寒暄完了立马就奔着主题去了。
听完了大福晋的话,张芙音心里偷偷笑了起来,大福晋这可真是不了解自己,是谁都不可能是自己抢了她的风头。“是贝勒爷选的一座弥勒佛的白玉雕像呢。”
大福晋微微蹙起了眉,“就只是这个?”
张芙音做作地出声,“这雕像可谓是栩栩如生,大福晋这是没见过,若是你瞧见了便不会说这话了。”
瞧张芙音的这幅做派,大福晋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不是都说你的手艺被皇阿玛夸赞过?怎麽如今这样好的机会不表现表现?”
“大福晋可是听岔了,皇阿玛那只是看在宜妃娘娘的份上才夸了那麽一两句,我可不敢居功。”
见张芙音这麽说,大福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身就走了。
“真没看出来五福晋倒是也真够虚僞的,若是她能大大方方地承认,那我倒还佩服她。如今那这些套话来敷衍我,鬼才信呢。”大福晋对着身边的青菊又道,“跟惠妃娘娘说好了没有?”
青菊乖巧点头答道:“奴婢已经跟惠妃娘娘说好了,东西也都备好了送过去了。”
大福晋点点头。
宴会不一会便开席了,张芙音跟随着宫里头小太监的指引,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下坐着。衆人刚一坐下,张芙音就猛地察觉到周围都安静下来,接着一声太监的通传,这才知道原来是康熙到了。
趁着蹲下行礼的功夫,张芙音就已经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传说中的康熙爷。他这会不过是四十来岁,已是十分威严。张芙音只敢看那麽一眼,便又垂下头。
等到可以起身时,大殿正中已经鱼贯而入了一群打扮得鲜艳的舞女,一片丝竹歌舞声中,宴席就开始了。
御膳房的小太监一一弓着腰将菜式端了上来,张芙音一看果然就如胤祺之前说的,都是炖了许久的菜,吃起来倒真是不如府里的味道。
也不知道这样边看歌舞边用饭得到什麽时辰,张芙音只是百无聊奈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四处张望可有什麽新鲜事看热闹。
约莫着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张芙音已经欣赏了好几遍的节目,但也只得按住性子等着。原来皇家的节目也是这样无聊。还不如自己在府里请了戏班子来唱戏的热闹。
也有可能是皇上和太後在这的缘故,大家这些小辈总还是觉得有些拘束的。
张芙音一边吃着月饼一边转过头发现,大福晋身边的丫鬟一直弯着身子在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些什麽。不过隔着几个人,张芙音瞧见大福晋的脸色可不太好,似是动了怒气。
“怎麽回事?不是说到时候惠妃娘娘帮我呈给皇上吗?”
青菊也不敢把真相告诉自家福晋,只好把一路上编好的瞎话说了出来,“方才奴婢去问,惠妃娘娘身旁的大宫女跟我说,有那不长眼的小太监不小心打翻了福晋做的糕点。所以……”
若不是皇上和太後还坐在上面,大福晋简直气得想把眼前的这张桌子掀翻,“我,我辛辛苦苦做了那麽久,就这样没了?”
青菊吓得也是忍不住哆嗦了起来,“因而,惠妃娘娘说这一回便是没办法了。让福晋不要伤心,下回还有机会的。”
然而青菊去惠妃处的实情,大福晋却是被瞒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