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热的爱怜充斥着他的心,爱丶痛苦丶死亡——这些模糊的念头交织在一起。
一虎竭尽全力去抑制内心的这份突如其来的激情,避免这份扭曲的感情让自我全部扭曲,可是拼尽全力也只能让这份可悲的激情淹没内心。恐怖的压抑让他蜷缩起身子,口中发出破碎的呓语。
“你们要努力进窄门,因为宽门和阔路引向沉沦,进去的人很多;然而窄门和狭道却通向永生,只有少数人能找到。”*
一虎恍恍惚惚,仿佛置身于奇幻的梦境。
又看到父亲举起那无所不能的拳头,可是这麽一动,却像个滑稽小丑,出了个丑。擡起的胳膊牵扯背部的肌肉,原本缝好的腰侧哗啦啦的流出内脏,和胸前小孔里汩汩流出的血液混在一起。
妈妈躺在地上,被这滑稽的一幕逗笑了,发出欢快的笑声,可她一笑出声,嘴角和眼角的伤口被拉扯,她又哎呦哎呦地嚎哭起来。
一虎站在原地看着这出滑稽的戏,也忍不住开始笑起来……身上的淤青和侮辱化为嬉笑和欢乐的情绪。
“进去的人很多。”
他站在小路的分叉口,回头望去。Mikey丶场地……穿着东万队服的人们,他们嬉笑打闹地向前走去,过长的队伍像是稀稀拉拉的鸟屎印。
场地松开他的手,向另一边走去。场地和mikey勾肩搭背,朝他挥手,示意一虎跟上。
只留下我一个人。一虎想。
可我不能丶也无法跻身其间,若与他们同行每一步都会让我与■■渐行渐远。
一虎只是看了一眼场地,没有理会他伸的手。拉住杀人鬼的袖口,往那扇应该努力进入的窄门走去。
“窄门和狭道却通向永生,只有少数人能找到。”
羽宫一虎跨过泥泞的沼泽,腥臭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黏腻的泥土似乎试图将他拖住。每一步都沉重而艰难,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无形中抗拒他的前行。
你走在前头,劈开满是荆棘的小路,可那蜿蜒曲折的小路被尖锐的荆棘覆盖,各种细小的刺刺穿了一虎的衣物,划破了肌肤,鲜血渗出,和泥水交融在一起,带来灼烧似的痛苦。
羽宫一虎继续向前,踏过那些长满青苔的石头,苔藓滑腻而湿润,仿佛是大自然的陷阱,试图让他的脚步变得更缓慢,更犹豫。
在那阴暗的森林尽头,羽宫一虎看到了一扇门,那扇门透出微弱而温暖的光芒,呼唤着人进入,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向着那道光奔去。
然而,进入的过程异常痛苦,就像被紧紧揉捏的果冻,身体在门框的限制下被迫扭曲,骨头在一瞬间被一点点碾碎,疼痛如潮水般涌来,稀碎的骨渣和肉泥在□□的挣扎中拼命交融。每一次的撕扯都仿佛要将他撕裂,但一虎却在这种苦痛中感受到幸福将近的滋味。
羽宫一虎在越过窄门的一瞬间,来到一切的尽头,所有的痛苦化为泡影,心中只剩下他渴求已久的欢愉与解脱。
母亲站在尽头,以蟒蛇般的力道紧紧地抱着他,朝一虎哭诉自己的不幸和悲伤,敞开自己的伤口,希冀与羽宫一虎替她深深地记住这份伤口,替她分担这份痛苦和眼泪。
父亲则是一脚踢开哭哭啼啼的母亲,拉着一虎的手。告诉他,这是对儿子的教育丶这是爱人的义务丶这属于爱。
过早的暴力弄坏了他的大脑,于是羽宫一虎便混淆了伤害和爱,他只是明白了一件事情:爱总是伴随着痛苦。
大人们太爱说谎,将爱与恨混为一谈,修饰自己的伤害行为。所以,一虎总是在高压的家庭里喘不过气来。
你将一虎从家庭里解放出来,以一种绝对的力量。他只是痴痴地望着你,看着你站在血泊里,以蛮横的暴力丶残酷的伤害丶和对爱的轻蔑,构成了他眼中的你。
羽宫一虎相信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暴力,任何人都会屈服或者灭亡于暴力之下。
每次,一虎看着你对着尸体举起的刀,总是以为那一下将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最後,你总是会给他一个微笑和拥抱。
于是他明白了。
爱是你们彼此凝视的那一瞬;而死是你们拥抱在一起时,痛苦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