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许久,礼部尚书走出,小心地看了眼君珩的神色:“陛下,过几日便是万寿节,您看……”
“不必了。”没等他说完,君珩已经打断了他。“礼部若无其他的事,便提前为今年秋试做准备吧,不论如何,此事绝不能耽搁。”
“臣遵旨。”尚书行了一礼,再次回到了百官之列中。
这之後便无人再奏,早朝也匆匆散去,却有二人未走。
君珩站起身,看向上前一步的顾青行:“左相可还有事?”
顾青行也不卖关子,直言问道:“陛下这几日可有召太医诊脉?”
“诊过了,不过是旧疾,左相知道的。”君珩淡淡道。
“那陛下可有服药?”这一次,顾青行是看着怀安问的。
君珩敛下眸子,听着怀安如实答道:“喝过了,一日三次,只是……起效甚微。”
站在顾青行身边的宴沉言开口了:“还是周太医的方子?”
怀安点了点头,语带忧虑:“药方也换过几次了,後来院正也来看过,说起药理之事没有比周太医更精通的,按照常理,原不该好得这样慢才是。”
“不是说了温养吗?又哪里会一副药下去便见好。”君珩声调微微冷了下来。
“陛下。”顾青行开口道:“这些时日的奏折,若非大事,还是由臣和右相为您分忧吧。”
宴沉言亦是点头应道:“陛下,龙体为重。”
“不必,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君珩语调平静,“若是连这些都捱不过,那也不配做这一国之君。”
“陛下,”顾青行看着怀安担忧不已的神色,终是再次开口道:“您安康与否,不止臣等担心,也还有旁人记挂着您。”
“还望您珍重自身,切勿积郁于心。”
这一句话,却出乎意料地让原本打算转身离去的君珩停了脚。
半晌,他低声问道:“记挂朕?”
“是。”顾青行颔首答道。
宴沉言在旁静静看着这一幕,随即同怀安对视一眼,一同退了下去,空荡的大殿内便只剩了君臣二人。
君珩转身看向顾青行,唇角勾出一抹笑,声音却微哑:“左相是在骗我?”
可是即便是骗,在听到那一句话时,那颗心仍旧不可自抑地颤了颤,甚至泛起了些微的希冀。
“陛下想听到何种答案?”顾青行直视着他,“还是说,陛下这般自伤,只是为了这一句话?”
君珩却并未回答他的这一问,心中微弱的期待淡下,他也不再执着于顾青行的答案。
“江城失守的事,如若可以的话,迟些再告诉她吧。”这段日子,她已烦扰太多了。
“皎皎并非浅薄之人,陛下何须低看她。”顾青行淡淡接道:“臣不敢欺君,方才所言,或许算不得全然为实,但……也并非虚言。”
“陛下,您该了解她的。”
顾皎确实果决,却并非无情,君珩这般憔悴,就连他看了也心生不忍,遑论是她。
君珩转开了头,低声道:“我知晓了。”
可等到顾青行离开後,他独身立于阶上,眼帘轻轻垂下,眉宇间尽被孤寂笼罩。
如若可以,他何尝不想自欺欺人,他也想全然去相信顾青行所说,可是……他早已不再相信自己。
或许以前她会因为怜惜和不忍而迁就他,可如今,就连谢崇玉都没能求到的一线生机,他又凭什麽去争呢。
……
顾皎并不知道朝中二人的对话,此时,她刚刚收到了慕晚的来信。
那边君珩担心她会为江城失守而忧心,而这一点,慕晚也早已想到了,所以在递给帝京的军报之外,还另外附了一封特意写给顾皎的信函。
顾皎一边拆着信,一边暗自想她家阿晚这字着实算不上太好看,等下次她回来,一定得好好逼她练上些时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