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人家郡主,既能给大公子带来助力,还能捎带手让主子分分心,一举两得,多好。
况且,那顾皎他也见过,也是两个眼睛一个嘴的,怎麽就好到让自家主子念念不忘成这样的地步了呢。
谢崇玉却拍开了他的手。
“再提这事,你就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谢九:“……哦。”
他换了个话题:“主子,大公子传信说,时疫之事,你处理得很好,一举成名,而今就连南宁那边都传有沈舟的名号了。”
“再过些时候,沈舟影响力更大些,再诈死一次嫁祸给皇帝,咱就可以趁势起兵了。”
多好啊,终于有架打了!不用再憋屈地当书童了!
谢崇玉神色淡淡,丝毫没有被谢九激昂的情绪带动,他讪讪摸了摸脑袋,忽地又惊呼一声:“主子,你怎麽又流血了!”
谢崇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腕上迟迟没能愈合的那道伤口已是鲜血淋漓,断了线般的血珠顺着垂下的手落在脚边,和雪水融在了一处。
他擡起手,仿佛感知不到痛楚一般想要将血擦去,却徒劳地越擦越多,直到指尖都沾染上了血痕。
谢九忙拽开他的手,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不要钱似的洒了厚厚一层,而後掀开外衣撕下一块干净的衣角,用力地按在了伤处。
说实在的,他总算知道为什麽大公子会安排他跟着主子了。
换成谢一那几个漠视一切满脑子只知道杀人的来,怕是谢崇玉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都能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折腾自己。
所以他更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谢崇玉了,况且谢崇玉每次要赶他也都是说说,其实还是舍不得他的。
对,主子很需要他,谢九如是想。
他越想越觉得身负大任,本着为自家主子排忧解难的念头,说话也多了些底气:“主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个谁,她到底哪好了呀。”
要实在不行,他就进宫把人打晕了带走,他就不信自家主子这麽好的人,那顾皎真能放得下。
谢崇玉眼帘垂下,半晌,低声道:“小九,你有即便抛却一切也不可割舍的人吗?”
“有啊。”谢九想也不想地答道,而後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主子丶大公子丶谢一……嗯还有暗营中的兄弟们。”
“每一个,都是我修习武功的意义。”
谢崇玉缓缓走到桌边坐下,再次问道:“那若是,我和大公子同时遇险,而你只能够选择一个人,你该如何?”
“就不能,两个都救吗?”谢九睁大眼想了半天,半晌试图挣扎道。
在看到谢崇玉眼中的神色後,他泄气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要是情势危急,或许根本来不及想,但不管选谁,事後都一定会很後悔很後悔的。”
谢崇玉闭上眼,道:“是啊,不管选谁,都一定会後悔。”
在听到她放下的那一刻,或者是更早,他就知道,这份後悔不会随着时间而变淡,只会一点点地蔓延至心头每一处角落,最後……浸没他。
他毫无办法,也不再有退路。
谢九再迟钝,此刻也已经将谢崇玉的话对上了号,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可是主子,南宁不能没有你的。”
顾皎却不一样,没了主子,她不也过得风生水起,丝毫看不出对他的惦念。
再者说了,虽然现在主子和大公子关系有些僵,但是每每南宁传信之人来,他都会问起大公子的境况。
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呢,比如他和谢一,打了这麽多年,每每见面不也是该怎麽样怎麽样。
所以,主子应该不会因为後悔……一时冲动做错事吧?
谢崇玉缓缓睁眼:“我知道。”
“但小九,我已经辜负了她,不能再多辜负一分了。”
他所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从来就没有更改过,又怎麽可能再有旁人,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即便,她已经不再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