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想了想,摇头:“如果有人故意残害皇嗣,用意无非是想要让自己扶持的人坐上储君的位子,可最後留下的是君珩。”
君珩的母妃,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而且,皇子要当真是被人所害,先帝为何从来没有追究。
“那如果,那人的本意不是为了帝位,而只是借此让先帝痛苦呢?”
“什麽意思?”
宁斐之笑了笑,眼中却带了些许凉意:“顾皎,我无意帮谢崇玉解释,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当真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我也是不久前才查到,先帝的那位柔妃娘娘,名唤程嘉柔,与前南宁王那位早逝的王妃,恰巧同名同姓。”
宁斐之突然提起十几年前的事,并非是心血来潮。
实际上,从谢家出事那天,他就已经派人着手去查了。
一方面是为顾皎不平,另一方面,他和谢崇玉虽谈不上交情多深,但也还算了解他的为人,直觉事出有因,便暗中派人去了趟南宁。
这一趟,倒是收获颇丰。
宁斐之说完这句,便停了下来,眸色沉沉地望向顾皎。
顾皎则是愣了许久,才缓缓意识到话中隐藏的含义。
她自然清楚柔妃是谁,就在前不久,她和君珩的谈话中,还提到过她。
柔妃,程嘉柔,她是……谢崇玉的生母?
“此话当真?”再开口时,她声音带了些哑。
见顾皎脸色微微发白,宁斐之心下有些後悔:“要不,你还是当我是戏言好了。”
“斐之。”顾皎擡眸看着他,低声道:“告诉我。”
带着几分恳切的语气,让宁斐之忽然有些後悔自己的冲动之言。
思忖一瞬,他还是将自己打听出的那段往事如实说给了她听。
说来也并不复杂,无非就是帝王看重了臣下之妻,给南宁王谢霁冠上了一个谋逆之罪,又以权相挟掳走了人家的王妃。
可短短几句话,又怎能概括谢家所承受的冤屈。
说到谢霁因谋反之罪被押解至京时,就连宁斐之的语气中,都带了些愤然。
“谢王爷选择在城门前自尽,或许也是在惦念着故土,可怜他被困十三载,一身傲骨到最後折了个干净。”
听罢,顾皎沉默了良久,而後低声问道:“你可有查出,柔妃是在哪一日过世的?”
宁斐之微一思忖,刚要开口,而後微微睁大了眼。
“昭元十九年,惊蛰,对吗?”没等他回答,顾皎已经缓缓说出了这句。
那是她初见谢崇玉的日子,也是南宁王谢霁自裁的日子。
谢霁选择自尽,只是因为,让他甘愿忍辱于世的那人,已经不在了。
事实如何,已无需多言。
见她失神,宁斐之知晓她是忆起了谢崇玉。
“那是谢家和君家的仇怨,与你无关。”他坐直身体,正色道。
“而且顾皎,君家已经受过报应了。”
“昭元帝之所以没有追究几位皇子的死因,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清楚下手的人是谁。”
顾皎惊然回神:“那是他的亲生血脉——”
“他都能为了程嘉柔将谢霁囚禁至死,你以为,他还是清醒的吗?”
顾皎将所有的事连在一起,却无力地发现,宁斐之的推测,极有可能是对的。
“那君珩……”
他又是怎麽活下来的,那一身病症,又是因何而起?
细想之下,顾皎只觉身上渐渐发冷。
宁斐之难得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或许昭元帝曾暗中保护过他,但……这也是我不希望你和他牵扯过多的原因。”
“我不觉得,有这样一段经历的人,还能留有多少真心。甚至,顾皎,你可有想过,他身上,流的是与先帝相同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