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奴才多言,这些年,您对陛下,未免也太心狠了些。”
顾皎:……
是怀安说错了还是她自己听错了,她心狠?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了?”
怀安微微敛眸,而後摇头轻叹一句:“陛下何时真的同您置过气呢,那次之後,他比以往更加寡言了,有时会盯着一样东西看上许久。”
“有时碰到顾相,连奴才都能看出来他想要说些什麽,可最终却还是没能问出来。”
“奴才总觉得,您二位这些年的情谊,总不会当真形如陌路的,可……”
顾皎安静地听着,唇角笑意渐渐淡去。
“可是怀安,造成这个局面的人,并不是我。”
她擡眼看向怀安:“你知道的。”
那次,君珩身着皇子服饰站在那里,冰冷地下令让怀安送她走的样子,让她第一次意识到他与自己不会是一路人。
怀安沉默了会儿,将掌令从盒中取出,递给了她:“若您无法释怀,为什麽不亲自去问问陛下呢?”
——
几本奏折整齐地堆在案上,怀安走前研好的墨也渐渐干了,君珩执笔坐在书案前,手下的奏折上已经晕染开一片墨色。
他仿似未觉,只是望着香炉出神。
怀安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应该已经到了玉露宫,见过她了。
不知道她收到掌令後会是什麽反应。
大概不会像他期望的那样高兴吧,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是别有用心。
君珩这样想着,又想起了慕晚的话——
“您不会真打算金屋藏娇,就这样囚人家一辈子吧?”
“那臣可就不能在帝京多待了,得赶紧回去点兵,省得左相逼宫的时候救不下您。”
“朕心里有数。”他别过头,冷声道。
“就算娘娘因此恨您也无所谓?”
……
君珩手中的笔掉落在桌上,他愣愣地注视了片刻,方才将笔拿起来支在砚台边。
恨吗?比起恨,他更不想被她疏离客套地对待下去。
就仿佛不断地在他心中翻涌激起波浪的那些记忆,只不过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一场曾经美好却结局惨淡的梦。
君珩望向窗外,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她与那人并肩的身影。
他面色白了几分,随即闭上眼,掩去眸中那一抹痛意。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留不住她,当初不行,现在也不行。
不论如何,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其实就算慕晚不提,他也坚持不下几天了。
掌令是早已准备好的,或者说从顾皎入宫那日起他便在等她来找他。
也想好了要如何和她解释自己的用意,可是……
怀安看出了他的心思,几次提出要去请她过来,都被他拦了下来。
他每日都会让影卫禀报她的情况,自然也知道她丝毫没有想见他的意思。
心中的期待逐渐散去,只馀一片冰冷。
她似乎从未在意过他。
直到他寒疾再犯,终是默许了怀安去找她,却又因为她疏离的态度忍不住拿谢崇玉刺了她。
君珩唇角勾出一抹自嘲,望着门口,却还是止不住地想——如果,她收下了呢。
她会不会来找他?
“吱呀——”殿门被打开了。
君珩猛然回神,而後下意识地整了整衣衫,拿起笔状似认真地在已经有些惨不忍睹的奏章上写了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