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因为戚棠棠请客,她特意选在了一家人少清冷的高档餐厅,这家餐厅的菜品很适合她,味道清淡,入口後却回味甚佳,她与父母常来这里。
“你上次说来洛春是为了一些私事,怎麽样,解决了吗?”戚棠棠问。
段希哲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摇摇头,“没有,其实。。。。。。我是来找人的,但是连那个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戚棠棠看他一直平和舒展的眉头微皱了起来,问道:“是亲友吗?有没有寻求警察的帮助?”
“这人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因顾着彼此的情分没有找警察,他借了我家一笔不小的款,过了约定还款日期许久却联系不上他了,因为他曾经说过有工作在洛春市,经常往这边来,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他了。”
因为段希哲日常的研究任务繁重,海秉义从未让他参与过获取样本的工作,只是简单跟他提起几次洛春这家叫花愿的花店情况,还提起过会想办法将花店买下来。
他犹豫之後,还是决定先隐瞒身份,因为从实验室的种种迹象来看,与这家花店的合作似乎没有那麽顺畅。
戚棠棠义愤填膺,“怎麽会有这种人,真是岂有此理!再不还钱,直接去法院告他好了。”
段希哲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看在之前的交情上,想再给他留些馀地。”
戚棠棠啜了口白水,“你还真是善良。”
段希哲无声笑了一下,目光变得恳切,“对了,戚小姐一直在洛春市,能不能摆脱你帮我留意一下这个人,这是他的照片。”
他将手机推到戚棠棠面前给她看。
戚棠棠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丶这不就是那个要收购花店,前些日子还使坏毁了店里所有花的那个人吗?
竟然是他!
他和段希哲是亲戚?!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可以通过段希哲将那个坏蛋的底细摸清楚了!
戚棠棠的大脑飞速转着,但她同时也警惕起来——如果要直接问段希哲那人的事情,肯定要说他和花店之间的纠纷,这其中有些事情是不好对段希哲讲的,至少应该和雨儿姐仔细商量之後再决定。
“这丶这个人看着有点印象啊哈哈哈,难不成之前来花店里买过花?我以後帮你留意一下哈哈哈。。。。。。”
直性子不善撒谎的戚棠棠干笑着。
但段希哲在看到她方才那个震惊的表情时就已经确定,卜植绝对去过了花店,且不像戚棠棠说的那样只是对他“有点印象”。
段希哲有些疑惑,戚棠棠和楼雨究竟是什麽关系,这个特别的花店对她意味着什麽,为什麽她这麽小心?
还有卜植师弟,究竟在这里做什麽?按照老师的任务安排,他应该负责在花店这边订购样本,为什麽戚棠棠见了他一副震惊的表情?
“好,那麻烦戚小姐了。”段希哲只得应着她的话。
“对了,这个人叫什麽,你告诉我,如果遇见他也好搭话。”
段希哲疑惑,卜植师弟和这个花店的老板应该联系了很长时间才对,为什麽戚棠棠不知道他的姓名?是装作不知道圆上一个谎还是店主从未跟她提起过?
他望着戚棠棠,她的眼睛清澈纯真,此刻只有求知的渴望。
“他叫。。。。。。卜植。”
段希哲赌了一把,赌戚棠棠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比起赌她只是在试探她,他更不希望她已经知道且发现自己明晃晃地在骗她。
“怎麽写?”
段希哲心里有些没底,但还是微笑着将两个字打在手机上发给了戚棠棠。
当晚,段希哲在酒店躺在自己的睡袋里辗转反侧,第N次拨出了给海秉义的电话。
响铃许久,对面仍然无人接听,就在他以为这次也通话失败时,对面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喂,阿哲?”
段希哲立马从睡袋里坐了起来,回答的语气不似平常学生面对导师时的那种敬重,反而多了几分怒意。
“从上次跟您通过话,这几天来为什麽都联系不上,我还担心您有什麽麻烦了!”
海秉义应该在某个公共空间中,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嘈杂,他模糊地笑了两声,“我能有什麽麻烦,还不是因为这个棘手的会议,又要做报告又要应酬,还叽里呱啦讲外语,脑子都要不够用了。。。。。。怎麽,你打电话来,是研究有新进展了吗?”
“不是,这几天没在实验室。。。。。。一点小麻烦,有事情要跟您确认一下。”
段希哲将一连多日卜植消失且断联丶乌梦清出现在临床组的病房中丶自己探访花店却发现的重重疑点都告诉了海秉义。
“本想去洛春前就和您问清楚来着,但一直联系不上,您现在可以告诉我怎麽回事了,您不在,实验室里那帮人都松懈了很多,尤其那个馀嘉渝,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和乌梦清不知道在搞什麽鬼,早跟您说过他是严六九的学生不能用。。。。。。”
段希哲说了一通,电话那边毫无回应,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在沉默。
“喂?”
“阿哲,我听到了,项目团队你先顶住,小卜你别管了,我自己联系。看好临床组和你自己的实验室,我尽快结束这边的事情,提前回去。”海秉义的语气很冷,带着决绝的怒意。
“老师,我人还在洛春,您把花店的情况跟我说一下,可能还会有发现,不然就真的白来了。”
海秉义沉默片刻,还是拒绝了,“等我回去再说吧。”
“老师。。。。。。”
“先这样,我挂了。”
听着通话中断的嘟嘟声,段希哲无奈吐出一口气,从住进院长家和她的家人一起生活的时候,十几岁的自己就觉得院长阿姨的丈夫是个寡言少语丶喜欢把事儿憋在心里,但又十分正直善良的人。
这麽多年了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当时是一家四口,现在只剩他和自己了。
他是段希哲的老师,也是他无名有实的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