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便是派出所大厅了,比其他地方都更为混乱,馀嘉渝肯定他们不会在这里,正要离开,恍惚间透过厅中的人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从外面走进来。
是卜植,他赶忙闪身躲进身後走廊的阴影中。
“你好,请问所里有个叫汪海强的警察吗?”
暗处,馀嘉渝听到了他的声音。
前台执勤的警察回答:“汪哥呀,有,他正好也在,你有什麽事?”
“私事。”
“哦,那你联系一下他,让他空了出来找你,你可以先在那边坐一下。”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接待他的民警顿了顿,然後说:“那你现在那边坐一下吧,我有空了帮你去叫他。”
後边没了动静,馀嘉渝知道他是在大厅里某个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下麻烦了。”馀嘉渝暗想,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在这里,一会儿还和楼雨一起出去,不知他会怎麽想。
馀嘉渝瞥见对面自己对面墙上挂着的治安宣传册,心里有了主意。
他给楼雨发消息说自己的笔录已经完成,有东西要买,先去附近的超市一趟,然後拿出一个普法的宣传册,展开来遮住自己的侧脸,做出形色匆忙的样子跑了出去。
卜植百无聊赖地等着,馀嘉渝出大厅的时候他终于耐不住,起身去催促前台的警员。
又过了片刻,他在嘈杂的大厅里等得困意袭来时,终于听到了警员的喊声:“汪警官,那边有个人找你。”
卜植擡起头顺着警员的眼神望去,只见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丶长相老实,身穿警服的男人正神色沉郁地走来。
他站起身,想过去打招呼,却在看到他身後的楼雨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他再掩饰丶转身甚至逃跑都来不及了,手足无措之际,楼雨认出了他。
“你怎麽在这”她见到卜植,先是愕然,然後皱起眉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
“来办事。”卜植僵硬地答道。
楼雨冷笑,“哦,专门找汪警官办事,那一定是一件大事。”
她不再多言,对汪海强说了句“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便离开了,经过卜植身边时,她的眸中似含芒刺,让他不敢对视。
直到楼雨的背影除了派出所大门,他们才收回目光,彼此对视的那一刻双双黑了脸。
“跟我来。
卜植跟着汪海强走到一处僻静角落,见四下少人两人几乎同时压着怒意低吼出来:
“你来这里干什麽!”
“你私下见她是为什麽!”
汪海强似乎要崩溃了,对着空气狠狠挥舞了两下拳头,然後呼吸剧烈起伏着,他掐着眉心说:“她卷入了一个小案子需要做笔录,不是私下见面。”
“是吗,那她刚才说答应她的事,是什麽”
“帮她解决案子里的一点问题罢了。”
“哦?你最好是。”卜植的眼中充满恐惧与狠戾,他上前一步逼近汪海强:“别忘了你女儿。”
汪海强的瞳孔骤然缩小,他伸手紧紧掐住卜植的肩膀,“文莉现在怎麽样了,她还好吗?”
卜植使劲甩开汪海强的双手,恼怒道:“你问我我哪知道?不过,罗教授那边肯定把你女儿照顾得很好,所以你才更要保守好所有的秘密,不要节外生枝!”
汪海强慢慢收回手,神志一点点恢复,“一年了,我看都不能看她一眼吗?”
“不能,罗教授的治疗方法是前所未有的,需要控制的因素太多,虽然你女儿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汪海强不再理会走廊里的禁烟标识,右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打了两下火机点燃,靠墙吸了起来。
“你来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我来找你,是为了那段监控视频,安全起见,你最好今天就把他毁掉,要麽删掉。”
汪海强冷笑了一声,“呵,案件相关的资料都有严格的归档保存要求,我把你抹去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删掉,那不可能。”
卜植沉下脸,但他仍不死心,“这也是罗教授的意思,你应该知道罗教授很看重我,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你做这件事。”
汪海强在二十馀年的从警经验中已经锻炼出了能够精准识人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急切的样子,他知道他在说谎。
不过,他还是好脾气地应付着,“行吧,既然是罗教授的意思,那我就做一下。”
卜植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能彻底把那个视频在公安的系统里抹除,那他晚上睡觉都能睡得更踏实些了。
“不过,我要怎麽知道你真的把它处理了?”
汪海强掐灭剩下的半支烟,依旧夹在指间,“到时候把电脑屏幕的视频拍给你。”
“这样可信度不高啊。”卜植狡猾地说,“我要你带着我做这件事,我要亲眼看着它消失。”
汪海强斜睨卜植的眼神看着很从容,“可以。”
卜植喜出望外,“今天,不,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