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雨同时也在希望着什麽时候能尽快去质问汪海强,和戚棠棠杜司程商量之後,他们都觉得最好能自己先掌握一些证据再去和他对质,不然是问不出什麽来的。
当初案子了解得无声无息,要不是前几天亲眼看了档案里的监控,谁都不知道事件的另一面,警察那边的情况恐怕没那麽简单。
正想着,店门开了,有客人来。戚棠棠一边忙着手边的活一边擡起头笑着招呼:“上午好先生,请问需要些什麽花?”
来人是一个约摸二十多岁的青年,鹰鈎鼻,方正脸,眼镜後的一双眼珠滴溜溜转着,看上去很是精明,头发稀疏蓬松,努力盖着饱满阔大的额头。
他没有立刻回答,像是不知道自己想买什麽花的样子,戚棠棠又问了一遍:“先生买花想用在哪里?”
青年扶了扶眼镜,沉声道:“买束花摆在家里,有什麽推荐吗?”
戚棠棠道:“您对颜色和香气有要求吗?喜欢摆着好看些还是能让室内空气更清新些的呢?”
青年道:“没有要求。”
戚棠棠了然,走到一束插在瓶中的各色百合旁边,指给青年看,“您看这些百合可以吗?百合香气清新雅致,且持久,放在家里满室盈香,而且我们店里有白丶粉丶黄丶橙四色,我给您稍微搭配一下也会很好看的。”
青年点点头,楼雨看着这位沉默寡言的客人,邀请他留下信息注册成为花店的会员。
青年听到之後显然迟疑了,不过他思考片刻,然後给出了自己的信息。
“卜木,洛春市甘泉区友谊路108号。。。。。。”楼雨将信息输入会员系统,一如往常地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家里一切都好。
“我来过你们店,这些信息我之前报过,怎麽还要?”叫卜木的男子似乎带着探究的目光紧盯着楼雨的脸,楼雨觉得有一刹那的不舒服,但还是礼貌地解释:“之前可能是我父亲招待的你,他都将顾客的信息记在本子上,我们现在用电脑做了个会员系统,所以需要重新录入。”
“哦,好的。”卜木依然直勾勾地望着楼雨,似乎想从她的脸上读出更多的信息。
“你父亲为什麽不做了?”他继续问。
“他去世了。”楼雨平静地回答。
“好端端。。。。。。怎麽去世的?我记得他还算年轻啊。”卜木问出这句话,神色中有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是在车祸里丧生的。”
“车祸?在哪,是跟什麽车撞了吗?”他的语速有些急,似乎很关心这件事。
楼雨不知道这个客人和父亲之前有怎样的交情,只知道他现在打听得这样详细,自己实在觉得有些不舒服。
“就在郊区的一条公路上,没跟什麽车撞,是他自己不小心。”她皱眉道。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节哀顺变。”他终于将目光从楼雨脸上挪开,垂下眼睛,肩颈松弛下来,只是语气依然有些僵硬。
“多谢关照。”
正说着,戚棠棠将搭配好的花束抱了过来,卜木付钱便离开了,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好奇怪啊这个人。”戚棠棠刚才也听到了他问东问西。
楼雨耸耸肩。
“棠棠,我最近准备实验一下保护店内花朵的方法,到时候你帮我啊。”
“好啊,我们都说过好几次了,现在有什麽头绪吗?”
“我妈走之前我问过她了,其实她和我爸也注意到了保鲜柜里的花每次都会比摆在外面的那些幸运一点,他们想,保鲜柜嘛,无非就是温度低且稳定丶与外面的空气隔绝丶光线更少,于是按照保鲜柜里的条件去做了各种尝试,但都失败了。”
戚棠棠表情失望,“啊?那怎麽办,我们目前还有啥能尝试的吗?”
楼雨捏着下巴在花厅角落里的保鲜柜前踱着步子,“还有一点可以尝试,就是给店里的花都装进保鲜柜。”
“啊?那样也太奇怪了,没有花店是那样的,如果我们那样做了,还会有客人来买花吗?”戚棠棠惊愕。
“当然不是装进普通的保鲜柜,我打算去找工厂定制。”
这时风铃一阵响动,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子,一身夏季白色休闲装,阔大的黑色墨镜几乎挡住了半张脸。
来人正是馀嘉渝。
他看上去还是一副潇洒自若的样子,和上一次来店里的时候没有什麽差别,就像昨晚的落水没有发生过一样。
楼雨和戚棠棠认出了他,戚棠棠想到昨晚的事,又看了看此刻人模人样的他,突然很想笑,不过出于一个店员的自我修养,她忍住了。
楼雨看到他再次光临花愿,有些意外,但潜意识里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她招呼道:“馀先生,欢迎光临,需要些什麽吗?”
馀嘉渝摘下墨镜对楼雨微笑,他努力让自己不去回忆昨晚在湖里挣扎的可怕场景,眸子看上去依旧清冷沉着。
“我确实需要些东西,”他说,然後沉吟了几秒钟,话语中带了些破釜沉舟的勇气:“我需要钱。”
“啊?”楼雨万万没想到。
“什麽?”戚棠棠听到他说的话,心里顿时戒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