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棠话音才落,赵桓手上猛地用力。
伤口处好不容易止住的鲜血涌出来,沾了他满手,连带着底下的床榻也染红了大半。
赵瑾棠眼前发黑,浑身发抖,只觉得阵阵眩晕,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咚咚咚!”
敲门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雨声落在赵桓的耳畔,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圣人,来接殿下的马车已经到城外了。”
“你。。。。。。你要。。。。。。送我去哪儿?”赵瑾棠偏头看向一身明黄衣袍的赵桓,视线恍惚,“如今。。。。。。大邺江山尽。。。。。。归你手,还有什麽。。。。。。不满意?”
“阿瑾,难道你忘了,朕派你前往平州是为了什麽吗?既然你不肯对逆党斩尽杀绝,那朕也只好另寻他法了。听闻昭国皇帝因断腿之仇,对你念念不忘,朕想着不如顺手送他个人情,好借他之手替朕将逆党尽数绞杀,此法,阿瑾觉得如何?”
赵桓话毕收手,才起身,衣角就被赵瑾棠抓住了:“北境军。。。。。。如何?”
他低头,冷冷地盯着人,不语。
赵瑾棠意识越发昏沉,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向赵桓,声音颤抖,嘴唇因忍痛被咬出了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肃王兄……肃王兄谋逆……不过是你的计划之一,好一个。。。。。。一石二鸟!赵桓,我。。。。。。我只问,父皇驾崩,可……可有你的手笔?”
“是一石三鸟,朕的好妹妹,”赵桓开口,他握住赵瑾棠的手,一点一点掰开,弯腰靠近她,脸上的笑如恶鬼修罗般残忍可怖,悄声道:
“肃王那个废物,不过是朕的棋子而已,何况若是他不反,朕如何名正言顺请父皇殡天?难道要让朕等着父皇废了朕的太子之位,然後将你送上至尊之位?”
“父皇是糊涂了,难不成还妄想让你成为如太祖一般的女帝吗?简直就是笑话!这大邺的皇帝只能是我!!!”
“对了,你还不知道罢?”赵桓忽然平静下来,他看着眼前不断挣扎的赵瑾棠,唇角露出笑意来,语气温柔道,“朕要娶阿妩为妻了,日後到了底下,可别忘记给肃王转告这个好消息啊!”
赵瑾棠陡然卸力,她松开手,眼角湿润,终于落下泪来。
父皇没了,北境军也没了,肃王兄如今还被扣着逆党的罪名,连心上人都要被抢去。
而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是她,识人不清,错信小人,害了所有人!
赵桓似乎离开了。
不多时,殿门再次被人打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迷迷糊糊地,赵瑾棠隐约听见了说话声:“圣人吩咐了,腿不必治,断就断了,立马将人送出城,明早卯时之前,必须将人送进昭国……”
随即,她便摔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一道温柔女声,仿佛带着深深地无奈和无处诉说的委屈。
“求你,帮我报仇……”
“替我尽孝……”
……
“哗啦——”
书册掉落,发出响动来,刺眼的亮光从窗缝间挤进来,落在赵瑾棠面门上。
她睁开眼,眼底犹存了一丝恍惚,下意识伸手将书册捡起来,往脸上盖了回去,挡住亮光後,只觉得眼角处发痒。
赵瑾棠随意一抹,原来是未干的泪痕。
她轻轻拈了下指尖,翻身起来,盘腿坐在矮榻上,一手托腮,另一手拎着书册。
大梦初醒,思绪不自觉飘远。
明明记得自己被赵桓弄断腿,送入了昭国,三年来受尽折磨。
最後一杯毒酒入喉,终得解脱。
只是死前仍有不甘,恨不能将赵桓千刀万剐,也恨自己识人不清,错信小人!
不曾想再睁眼,自己竟变成了平州元家的二娘子。
想起赵桓的所作所为,赵瑾棠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个响亮的巴掌,好让自己进水的脑子清醒清醒,好好看清赵桓那个狼心狗肺的僞君子!
得上天垂怜,她居然能借元家娘子还魂。
既然如此,她一定要好好回报赵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