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宴满脸都是雨水,用手腕摸了一把脸也还是一脸的水,晃了晃湿哒哒的头发,眼睛勉强才能睁开:“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但我真的回来了。”
黎晚晚看着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到脸。
谢祈宴还吐着人气,没有受伤,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亲自在她面前站着,说他回来了,四个字响应着当年的别离,他们默契的都知道再简洁的话有它不一样的重量。
谢祈宴找到了她在意的店,黎晚晚一直拧巴的绳结在瞬间开始晃动,当事人却也是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最最最在意的究竟是什麽。
沉寂了几秒,两人间的空气缓缓流动,黎晚晚呼出一口气,僵硬的肩膀终是松弛的落下,却没吭一声,又的确不知道说些什麽,换作平时,讽刺的话早就脱口了,但现在,她反倒觉得没有意义,也没用处。
“你怎麽出门不撑伞?”
谢祈宴立刻将伞挪了过去,他的手被雨点打的红红的,黎晚晚盯着看的那一瞬间,谢祈宴看到了站在她背後的周拾瑜。
他也拿着伞,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方向,谢祈宴对这一幕很有印象,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他也是那样直白的走向了黎晚晚,将自己的伞分享给了当时还在系鞋带的她,那天那个位置本该是他的。
谢祈宴不着痕迹的收回眼,长长的睫毛沾了水却还是那麽卷,随着眨眼的动作时不时贴蹭着下眼皮,往下掉着水珠:“我以为能顺利赶上的,对不起。”
黎晚晚侧过身,让开了身子:“你先进来吧。”
完好无损的人站在跟前,紧绷的心弦也慢慢松弛,黎晚晚心安的向前走了一步,擡高的伞柄跟着向她移动,好让她和自己待在了一把伞里。
谢祈宴跨进门,黎晚晚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
“不要了,我身上都湿了,你不淋雨就好。”谢祈宴往旁边退了一步,避免和她有碰擦。
黎晚晚不耐烦的揪住他的衣服,控制住他闪躲的身影,瞧着他後退的鞋,恨不得踩上一脚的她眉头轻皱:“再往後退,谢祈宴,你今晚及以後就住外面吧。就不能老实点,好言好语听不了,非要我凶你几句才能乖点嘛?”
“倒也不是,你说什麽,我都乐意听。”
她的威胁在谢祈宴这永远有效,他不再多说,黎晚晚一瞪眼,谢祈宴把门关上锁上,又主动撑着伞,两人之间保持着两拳的距离,他不会弄湿她,他撑着的伞又控制不住的偏心向她倾斜。
“姑姑呢?”
“出差。”
“你朋友他们呢?”
“醉了。”
“那你怎麽还醒着?”
谢祈宴回来实在是太晚了,本来也不应有人会来开门,大不了爬墙进去,但开门的会是黎晚晚,他倒又开始大胆的揣测:“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哪有!才不是!”
黎晚晚一心虚就炸毛:“我才没有,我起夜!!!”
她什麽脾气早就被谢祈宴摸得一清二楚,瞧黎晚晚那麽过激的嗓门和闪躲的目光,谢祈宴挑着眉,二三分的把握变成了八九分的自信,他又重新问了边:“你真不是在等我?”
“不是!”
黎晚晚瞄了眼被谢祈宴护在怀里的东西,被衣服严丝合缝的包裹着,小心翼翼的踹在身上,她别过眼,小夫式撇撇嘴:“等你做什麽!我分明是在等蛋糕的。”
瞧瞧,理由又变了,可哪有那麽多的理由,无非就是变着法的不承认罢了。
与很变相承认根本没区别。
“哦。”
现在,谢祈宴十分确定了,唇角压不住上扬:“晚晚,你果然是在等我。”
“……”
黎晚晚直接把谢祈宴忽略掉,看见周拾瑜还在原地等她,便道:“周瑜同学,你回屋睡吧。”
周拾瑜看了眼谢祈宴,才对黎晚晚说:“不需要帮忙吗?”
黎晚晚没懂他意思,以为是周拾瑜觉得屋里面太乱要帮着整理:“等尚尚和蚊子明天醒了再收拾吧。”
“不,我的意思是——”
周拾瑜又瞄了眼谢祈宴,目光不算不清不楚,相较有种膈应他存在的烦闷。
谢祈宴不傻,这种目光,他早在尚轻舟的脸上看见过,当然,这几天相处下来,周拾瑜也没少对他摆出什麽客气的脸色。
周拾瑜想要说什麽,谢祈宴一清二楚,自然也根本不会遂了他的意。
“好冷。”
他就赶在周拾瑜开了口之间,强行插了进来:“不是夏天吗,晚上怎麽这麽冷啊?”
为此,他还真打了个哈欠,那一套下来,就跟绿茶别无二异。
黎晚晚的注意力瞬间转移,没好气的看了眼谢祈宴:“你也不看看自己从上到下有干的地方吗?”
谢祈宴摸了摸脖子,装的好一副纯良:“那我们快点进屋吧,真的超级冷。”
他催促着黎晚晚进屋,後者半推半就,很轻易的就被他带回了屋里,她甚至忘却了原地的周拾瑜还在雨中,也忘却了他还有话没有说完。
历史仿佛被重演,周拾瑜在原地垂下头,想起了过往里的许多次,统统都是在被忽视,心里阴雨绵绵,好不过此刻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