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能承载着某一个时刻的回忆,或者关于某一个人的回忆。
在高中那个炎炎夏日,学校举办着校运会。
一早老师让我们在操场自己班的位置集合,清点人数。点完名,我怕热,就偷偷溜了。
教室在高楼层,我懒得爬上去,便随便找了个没人的阴凉处,坐着看书。看书主要是没别的打发时间的工具了,在学校又没有手机。
操场上的青春激情澎湃,活力四射。而我在阴凉无人的角落的青春,格外安静。
耳边是学校广播传来的音乐以及各个在比赛获得名次的选手名字。
“……男子一千米第五名,刘西……第一名,张宇……女子八百米……第一名,许优然。”
我擡眸看向操场,不造在想什麽,就是发呆。
此时,耳边响起流行曲的前奏,有一个人跌入我的视线。
对的,是跌入。那个人前向踉跄几步,随後头朝地,跌倒在地。
给我吓一跳。我走上前,看着眼前人,是许优然。
她怎麽一个人在这?
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试着叫了她几声,依旧一动不动,我不免有些慌了,想起前两天看到的新文,“某女子突发脑梗,当场死亡”。
慌乱过後我迅速冷静下来,我想起之前同桌跟我说:“……许优然体育课……低血糖……”
看这样子应该是低血糖了,我将她扶起,扛着她的胳膊,扶着她的肩,往校医室走去。
好在校医室离这儿不远,将人送到那我就走了。
这一过程前後不过三四分钟。时间为何记得如此清楚呢?大概是因为我走出校医室,耳边响着
“……大雪求你别抹去,我们在一起的痕迹。大雪也无法抹去,我们给彼此的印记……”
广播的歌就恰好结束了。
时间回到现在,我有些胡思乱想,想到了过往种种,想到了最近,白玉兰今晚会不会去咖啡店,然後没见到我。
白玉兰这阵子基本每天都去咖啡店,就偶尔没去。她很安静,就偶尔跟我说几句话,然後就坐在那发呆,也不带电脑,也不看手机,就发呆,永远带着帽子耳罩墨镜口罩围巾,严严实实,不知长什麽样。
我总觉得她去咖啡店,就是为了我。虽然我也说不清她图我什麽,但就是这麽觉得。
台上依旧宣讲着无趣的演讲,那首承载着特定回忆的曲子结束之後,那头惹眼的红发便消失在了这里。
我站起身来,想要离开了,从旁边人身前经过,馀光看了眼旁边的人,戴着口罩,一头微卷的黑发,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眼睛很漂亮,很熟悉。
说不出来的熟悉,我边走回咖啡店,边想在哪里见过,半路,我终于想起来了。
那双眼睛,比记忆中的模样多了几分沧桑与深邃,我脚步控制不住的往回走,走去学校。
她怎麽可能会在这,或许只是我看错了呢?或许只是眼睛像而已。
但我的步履还是逐渐加快,我要去确定一下。
现在已经是夜晚了,街上基本没什麽人,只有昏黄的路灯照亮着回去的道路。
跑回礼堂我已经气喘吁吁的了,走到第三排那个位置,却已经没人了。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台上依旧是陌生的语言说着无聊的话语,声音却由离开前的中年男声,变成了轻柔的青年女声。
我鬼使神差的望过去,台上的人也望着这边。心中被强势的喜悦冲刷着,但过後却留下无尽的忧愁。
我与她四目相对,她站在为她闪烁的灯光下,我站在暗淡的台下,她看向我的眼神情绪复杂,我看不透。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随後转身离去。
能再见到她,我就很开心了。但要再纠缠的话,还是算了吧。
我不配。
我逃似的离开了学校,回到了咖啡店,店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但里面却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格外的温馨。
由于我请假了,史密夫先生干脆不营业了,门是锁的,但我有钥匙。
而这个灯,是为我而留的。
我开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随後躺在床上。
脑海中依旧是许优然站在台上的模样,恍若隔世,以前无论中学还是大学,我都会站在台下,看着她在台上熠熠生辉。
与记忆中的模样相比,她瘦了好多,但也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许优然,你为什麽会出现在挪威?为什麽要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你发现我其实还活着的时候,是什麽情绪?是惊吓,是庆幸,还是可惜?
你恨我吗?恨我的不告而别,恨我的绝情吗?
你,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