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问完问题的一瞬间,拉恰松下了握着笔的手。
但笔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坠落,而是停在纸张上,继续写着字。
拉恰使用了异能控制这根笔,和鬼的力量对峙着。
纸张上不断滑动着挣扎着只言片语,笔尖的墨水踉跄着一点有意义的话都写不出来,墨水氤氲着磕磕绊绊。
寄宿在笔上的鬼传来愤怒的嘶吼。
拉恰的目的也不是阻止它。
在感受到脚底血液涌动之时,拉恰一踢桌子将其踹翻在地,桌子连带着上头的纸笔瞬间散乱。
砰——
桌子倒塌的声音并不干脆,反而因为混着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浮出的血液而黏黏糊糊。
看见纸张散乱,笔陷在血液中。
笔中的鬼影和血液混在一起,男鬼对着红裙子的血液展开了攻击。
原本计划冲上去拿起笔的薇薇安动作停住。
安命待在原地没动,看见地板上一些金属的制品、家具、钢管、甚至刀具都在快速地滑动着。
其它的金属制品乱七八糟涌出来瞬间绕着安命隔绝出一个小型的护栏一般的存在。
是拉恰的异能。
这户家的金属并不多,所以拉恰在尽量让它们不断融化,重塑,成了一个保护壳。
安命看见薇薇安那边也有。
是拉恰在尝试在鬼怪的纷争中进行保护。
在金属壳合拢前的一瞬间,安命高高直起了自己的胳膊。
“拉恰,这里的金属不够再构造一个,你来我这里。”
后头的男鬼不知道是聊到了死前,还是纯粹因为被愚弄的不满,原本虚薄的鬼影几乎已经显现出形状。
它紧紧跟着拉恰。
即使拉恰脚底下的鲜血也在干扰着拉恰的行动,男鬼还是不可避免地要和红裙子的血液进行交锋。
直到拉恰手撑在前端的椅子上,撑着一跃连带着椅子倒在血泊中的声音,拉恰才进入了金属的保护罩。
保护罩缓缓合拢。
“你这么问问题是觉得,红裙子杀了这一户人?”
安命看着撑着膝盖喘息的拉恰问:“然后,你在刻意挑起两个鬼之间的矛盾?”
“红裙子?那个女人吗?她确实穿着红裙子。”
拉恰刚刚从两个鬼的追杀中脱险,表情多少点着点惊魂未定。
但语气却是计划完成的轻松,粉橙色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对,我在挑起它们的矛盾。
“一家人都死了,就她活着显然不对劲。”拉恰说:“怀疑不对劲其实很正常。”
“可是这样很冒险,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安命想靠在金属罩上,又觉得这实在是在薄,所以只是直着身体。
她依旧能听到罩外哭嚎的声音。
甚至屋外仿佛也在接连不断传来哭泣,仿佛能的感受到此处同类的厮杀。
“我不是快死了吗?”拉恰摸向自己的脖子,离开了鬼的牵制,那里的青紫在褪去。
“所以死前,我在想,用鬼对付鬼怎么样?”
“如果我失败,那横竖都是死,如果成功了,那么人类之后也会知道怎么对付鬼怪了。”
安命点了点头。
确实应该是这样子,哪怕是安命自己,也是采用这种方法。用鬼怪互相牵制。
可是。
“哈……”
安命感慨一般用气音无声地笑了下。
拉恰看着安命,不明白她的笑声,额间还带着点冷汗,困惑地歪了歪头。
“可是,杀了这家人的黑手并不是红裙子啊。”
“是孩子的传染病,但红裙子一定也扮演了不简单的角色。”拉恰想了想。
“最先得上传染病的,不是孩子。”安命直接说。
拉恰在尝试理解她的意思,等待着进一步的解释。
但他等到的只有不远处家具倾倒、支架倒塌崩坏的声音,外头,正说鬼怪在搏杀。
拉恰的表情缓缓变动着,不需要安命解释,拉恰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站起身抬起头,手撑在金属罩上,将面前的一小部分融化,他没有在这里躲藏躲避视线,而是直视鬼怪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