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唰地打开衣柜的声音。
伴随着声音,衣柜的门一下子被拉开。女声很明显停顿了片刻、才疑惑道:“不在吗”
主角一直在鼓动的心跳声也仿佛停滞了。
在漫长的——也可能短暂的时间内,心跳声才恢复,也可能它压根就没有停止过跳动。
拉错了。
双开门的衣柜。主角在旁边的那个。
……
【没被找见,我活下来了吗?】
[其实主角不是鬼吧。]
缸中之脑似乎也放松下来。
[说是主角是鬼,我倒感觉做出决定的你们才像鬼。]
缸中之脑的输入也缓慢下来,语气也不再紧迫,她说。
[神经的坍塌类似一个雪崩,开始只是别人眼中的小题大作,不见阳光的环境,徘徊臭味的居所,不被理解的异常。后来就是一步步的深化,跟在身后的脚步声,从床底下探出的人手。]
[但这些都只不过是巨大的灾难降落之前,微微颤抖的雪粒而己,在灾难之前一点点叠加的压力。只等待着最后,主角彻底崩溃。]
[主角,安心,她只是很可怜而已。
她考虑着别人的想法,别人说她多想她就会觉得自己神经质。
只要邻居对她态度稍微好一点,她就觉得邻居是个好人。
只要觉得别人觉得如何,她就会照此塑造自我。]
缸中之脑继续输入着字,新的弹幕还没来得及发送。
忽然她的思维也停滞了片刻。
像是联想思维的端点一下子接通了。
缸中之脑猛然调回了直播开始到今的剧情,和弹幕的反应。
主角认为自己周围不正常。
——弹幕认为主角一定碰到了鬼、或者床底下藏着人,这些认为「房子里头藏了人」的弹幕,不也是主角认为周围不正常的解释吗?
她们说主角多想,主角也相信了。
——弹幕也相信「她们」嘴里头,主角不正常才是事实。这些弹幕不就是主角认为自己可能不正常的具现化吗?
接下来是邻居。
这些认为邻居不正常的弹幕,不也是主角认为邻居可疑吗?这些认为邻居值得相信的弹幕,不也是主角认为邻居可信吗?
缸中之脑转回实时直播,换了一种思维来审视自己还没来得及发送的话。
[你们觉得主角是人或者是鬼,她本身的意志倒是被无限忽略。我们就像是主角周围的人一样,不信任她,无限地猜疑她。]
……
[你们不去思考,真的有这种躯壳这种能力的时候怎么办,反而不相信主角,反而觉得主角一定有着问题。可抱着这种想法看主角,自然哪里都是问题。]
……
……她又为什么会这么想?她是不是过于共情主角为主角不平了?难道主角的内心就没有不平过吗?
缸中之脑的话说完。
剧情内,许久没听到脚步声了。
主角也内心放松。
【到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她放松地打开了柜子。
可柜子外头,满目满眼都是血红的人脸。
她看到的并非平整的人脸,而是一片红色的被剥皮的人脸。
血液,皮肉,脂肪,血管,筋络,暴露的眼球。她的视线被皮肉包裹。
【被找到了。】
……
屏幕陷入漆黑。
这次不再有算计,没有筹谋,没有误导,不存在任何掩饰,也绝无半分操控。
只有在死亡面前,情绪是平等的。
安心死了。
缸中之脑看着屏幕上的血红,忽然有了种难以自制的愕然与一点不知缘由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