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宜腿疾暂时没复发,可骨头缝钻出的痛,却是实实打实的。
秋花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地暖烧起来,暖水袋准备着。就连止疼药,也特地从北京带了过来。
此刻,灶上边的砂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泡。
周颂宜从自己的随身包里翻找出两张票根,将她递给正在一旁织围巾的秋花,“秋花姨,这个是戏馆的票根,范师傅给了我两张,但我在这儿也没什么熟人,就您一个。”
“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瞧瞧。”
“我肯定是要去的。”秋花接过票根,“这可是你第一次在舞台上表演呢,你爸他们过不来,我正好给他们录点视频。”
范迟宇过几天有一场演出,演出地点在一家戏馆。
周颂宜早前也跟着去观摩了几次,这次对方特地和场院老板协商,点名要给她一场演出机会。
这件事,秋花前几天就听她提过了。
她说:“这几日,你忙着演出的事,没怎么看手机。他们联系不到你,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
“秋花姨最好了。”周颂宜凑到秋花的身旁,对她笑得灿烂。
“你啊,”秋花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次表演结束,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头好好待一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她眼神心疼,“我看了天气预报,这阵子天天都要下雪。你的腿,一到这个时间就变得敏感。昨晚睡觉,是不是腿疾犯了?”
每晚,周颂宜睡下后,秋花都会来到她的屋子里转转。
昨夜,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她躺在被子里,弓着身体,表情痛苦。
整个人冷汗涔涔,手下意识地捶打自己的膝盖。
如果不是深知周颂宜的秉性,她大概就要被她给骗过去了。
白日里,总是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想大家太过担心。
秋花叹了口气。
去客厅烧了壶热水,将水灌进热水袋,塞进周颂宜的被子里。
那时候,才知道被子压根就没睡热,摸上去一片冰凉。
她替她揉着腿弯。
那夜,两人谁都没说话。
“我会的。”周颂宜眨眨眼睛,思绪回笼,“这次,我都听您的。”
“不过昨晚的事,您先别告诉我爸他们。不然,除了徒增他们的担心,什么也改变不了。”
秋花深深地看她一眼,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
表演那天,户外刮了大风,雪如鹅毛。
气温极低,来往人员,皆穿着厚重的棉袄。直到进入温暖的馆内,被热气烘烤,才脱下外边笨重的棉衣。
“腿疼吗?”
秋花神色忧心,“我就在旁边,觉得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
“还好。”
周颂宜点点头,“别担心,您先坐着吧。我得到后台去了。”
秋花盯着她脸上的神情,确认真的没事后,才放下心,“嗯。”
等人走远,周颂宜险些站不住。她赶忙伸手撑上墙壁,慢吞吞地挪动步伐,来到后台。
好在是坐着表演皮影,痛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首先开场的是范师傅,在对方表演期间,她一直坐在一旁静静观看,学习对方的神态、语气。
表演谢幕后,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范迟宇走出幕布。
后台开始进行整理,在对方讲话期间,为下一场戏清场。
时间越临近,周颂宜越是紧张,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一瞬间,全然忘记了自己腿疼的事。
人生中,第一次在大众的面前,进行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皮影表演。
刚开始表演时,底下鸦雀无声,她的神经绷得很紧。
一个人,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又是旁白的。
神经紧绷,但好在忙中未出错。直到完成最后的动作,她捏着竹子的手,汗水湿润掌心。
腿骨缝隙间的疼痛,已经浑然不觉。
台下掌声热烈,悬着的心才算落地。还好,没有搞砸。
谢幕时,周颂宜走出来。
除了秋花身侧的位置。场馆中,近乎座无虚席。
那人在她走出白幕的瞬间,紧了紧脖颈的围巾,低着头,匆忙借过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