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叱,紧接着就听到重重一声“扑通”,和衆人齐声的“哇”。
车厢安稳没有受到任何冲撞,甚至连轻微的触碰都没有,只是片刻,车厢轻轻一晃,然後帘子一掀,露出了项柒的脸。
项柒背着光,身周被打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边,瓷白的脸上带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脸颊带着潮红,双唇喘息,气息微重。
看到赫潜无恙後,项柒细长的双眼微微一眯,嘴角微不可察地浅浅上翘,然後又放下帘子,转身走了出去。
细长的双眼,红艳的双唇一闪而过。
却在赫潜的眼中定了格。
就是这片刻,赫潜只觉得他的心好像,或者说不是好像,而是确确实实地,也跟着晃了一下。
赫潜下意识擡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双眼盯着刚刚项柒掀开的车帘,愣住了。
围观的衆人不知车内是谁,更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只是好奇地看着躺倒在地上的马,还有在车上站着的威风凛凛的项柒。
那马口吐白沫,看起来是不行了。
“吁!”小武勒紧缰绳,将马车缓缓停下。
马车停下後,右侧街刚刚马跑出来的方向竟然又冲出来一个外邦人,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大声喊着:“抱歉!抱歉!快闪开!马惊了!马惊了!”他一路跑过来,面色焦急,好几个辫子随着他的动作乱晃,在跑到跟前看到躺在地上濒死的马的时候,又开始大哭大喊:“我的马!我的马!呜呜呜!”
语调怪异,□□凄惨,像是重要的伴侣要死了。
项柒站在马车上,虽有同情之色,却没有丝毫要道歉的意思。
先不说这马惊的时间太过奇怪,别的时间没事,偏偏赫潜的马车经过,它就恰好惊了!再说这个外邦人,身形高大,跑起来脚步生风,整个一个会武的彪形大汉,却梳着一头的辫子,就算这是他们民族的特色,但是他这表情,哀戚扭曲,就怎麽看怎麽觉着不对。
项柒谨慎,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不得不合理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也有什麽问题!项柒眯着眼盯着这个外邦人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松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如潮水般,被这哭喊的外邦人所吸引。
大华讲究贸易往来,讲究平等,讲究友好,与外族人发生小摩擦虽说时有发生,但是这种直接弄死人家马的,还是比较少见,每一个人都想就近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前行的路眼看着就快要被堵死,所有人仍然不停地都在向前涌。
项柒突然觉得不对,上次在桥上,赫潜的马车也是因为拥挤的人群而歪倒而发生意外,这次虽然没有桥,没有河,但是这情形却十足眼熟。
“小武,我们能先走吗?”项柒皱眉问。
“可能不行,虽说是他的马先冲出来,但是毕竟是咱们把马打死了,如果不能现场解决,就得见官。”小武解释。
项柒的眉头越皱越深,“郎君,”项柒隔着帘子小声对赫潜说,“刚刚我虽用了些力气,但是也不至于将马打死,现在这种情形……我觉得有些不对。”
良久,项柒纳闷,刚要再问,才听帘子里传出声音:“小武,这条街是哪方巡检?”
“是右卫署,”小武答道,“我看到他们了,不太远,他们正快速赶过来。”
“小心叫大家让开,我们迎上去。”赫潜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诺!”答应一声,小武驱动马车开始缓缓前行,边驱车边卖力吆喝,衆人看这车驾的样式也知非富即贵,不敢造次,缓缓让出一条路来。
项柒刚要轻呼一口气,异变再起。
那外族人本一脸哀戚,口中嘟嘟囔囔边哭边叫苦,一见马车要走,却突然暴起阻拦。
外族人力大无穷,竟拽得马车动弹不得。
项柒刚要上前,却突觉一阵杀气直面而来。
人群中一布衣突然跃起,飞身冲向马车,口中还念念有词。
项柒听不清,却也无暇分辨,顾不上那个外邦人,直接朝着那个布衣迎了上去。
只是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而且完全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这次全部是明着来了。
就此时,又有两个布衣从人群中跃起冲上前来,手中全部拿着匕首,目标直指车厢里的赫潜。
场面一片混乱,衆人一哄而散四处乱窜。
那外族人边哇哇大叫,好似十分害怕,却绝不松手。
小武赶紧驾车,马儿受惊力气极大,但是在外族人的阻挡下,速度却仍旧极慢,无奈无法快速前行。
小武一鞭子抽向那个外族人,却见他单手拉车,腾空一只手拽住鞭子,口中仍旧念念有词:“还我的马……”
项柒迎战三人,耳听八方,飞镖一出,四支飞镖精准朝向四个不同方向。
飞镖离得近,去势急,那外族人瞪圆了双眼看着直朝着他面门而来的飞镖,竟然身形不变只是歪头躲闪,手上力道不减反增,竟是要拼着受伤也绝不撒手。
项柒皱紧眉头,这架势,怎麽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