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
“我包办你?你确定?”
周云鹤:“……”
他引以为傲的大脑在陆淮面前总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看,又短路了吧?
陆淮轻松打败周云鹤,微一挑眉,“哦,也不知道是谁,每年给我寄好几张明信片,古今中外再加一个生日,几乎月月都送礼物给我,”陆淮“嘶”一声,微微眯眼,散发出一点危险的气息:“这不会是你日常社交手腕的其中之一吧?”
切入点过于刁钻,周云鹤冷静的神色险些没绷住。
不敢说陆淮猜对了一半。
当然,他不是变态,不可能那麽早就对陆淮有感觉。
他对陆淮生出不该有的想法是一年前意外的惊鸿一瞥,一个陆淮并不知晓,他也不打算说出来的瞬间。
“我给你们家除了你哥以外的每个人送礼物快十年了,”周云鹤手放在方向盘上,这样的姿势像是将陆淮环抱在怀里,“如果我真的那麽早就对你有想法,你应该下车之後立刻报警。”
陆淮:“……”所以说,周云鹤就是有这种把话说成冷笑话的本事,多好的氛围他竟然舍得破坏!
“你……我……”陆淮一时气结,但总不能说上辈子我俩就锁死了,这辈子你也别想跑,最後只憋出一句:“周云鹤,我真服了你了。”
本来想用“结婚就是一时上头”来忽悠过去,生米煮成熟饭先婚後爱,果然,这招对周云鹤没用!
但对付周云鹤,陆淮是专家。
他转而问道:“那你什麽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上辈子其实他就问过周云鹤这个问题,但周云鹤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只是他病痛缠身,药物作用下,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周云鹤不回答他也就不再问。
现在提出这个问题,也是觉得周云鹤不会说才问的。
他们各自都有不能说出口的原因,周云鹤如果回答不出来自然就失去了追问的理由。
陆淮就会在这小小的对弈里大获全胜!
“我……”周云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给陆淮寄手写明信片起初是因为深知陆淮在陆父陆母以及陆南风心中的位置,时间一长便成了一种习惯,就像每年的重大节日为陆家其他人准备礼物是为了联络感情。
陆淮从来不回复他,但小时候会把明信片做在手账里让陆南风拍下来发给他看,後来陆淮年岁渐长,也会自己拍下来发朋友圈。
不管是炫耀还是其他,周云鹤每次看到自己送出去的礼物受到重视心中某个角落都会微微一暖。
加上陆淮是真没什麽心机,在这个圈子里宛若一股清流,好感潜移默化,尽管未到质变但周云鹤从来是把他当自己人看,能照料就照料着。
直到周雨生追求了陆淮,陆淮和他在同龄的朋友圈里公开恋爱关系。
看着朋友圈里的玫瑰和配文後面一连串的爱心,周云鹤忽地意识到,陆淮不再是那个黏着自己讲故事,听完後又嫌弃他讲得不好,就连无理取闹都显得可爱的小豆丁。
他已经长大成人了。
甚至和周雨生谈起了恋爱。
但这并非感情变质的时刻,陆淮的选择轮不到他这个外人去干预,他最多只是提醒了陆南风,让陆南风小心自家弟弟被周雨生当作向上爬的垫脚石。
让一切感情乱了套的那个瞬间,来源于一次偶然的观影。
《摩勒的血山与蓝海》
陆淮参演的文艺电影此前在小衆院线上映,陆南风作为星淮娱乐的大老板,弟弟参演的电影上映,他理所当然地邀请了身边关系不错的朋友一同观看。
陆淮扮演一个从小被供奉在漆黑神坛,双脚从未踏上过坚实土地的‘神子’,一朵在愚昧黑暗中盛开的无瑕之花。
历尽千辛万苦只为捣毁可怖信仰的主角揭开笼罩住神坛,肆意散布恐惧的黑布,一线光明照亮神子黑亮纯澈的眼眸,不知年岁的神子擡眸,窥向黑暗以外的光明世界。
他与提着血色长刀的主角对视,对黑暗之外的世界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是黑暗的象征,更读不懂主角眼中的挣扎丶仇恨与痛苦。
长刀扎进胸膛,鲜血喷溅在纯白的长衣上,疼痛使然,神子眼角落下此生第一滴也是最後一滴眼泪。
但痛苦没有能够击垮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以悲悯注视着为复仇失去一切的主角,就像他此前千百次对他的“信徒”们所做的那样,以唇角微微上扬的幅度,抚慰他们充斥痛苦的灵魂。
鲜血染红飘逸的纯白长衣,神子栽倒在鲜红的血泊中。
很短的镜头,几秒钟的时间,陆淮黑亮的眼睛丶悲悯的笑意给周云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场电影之後,陆淮在他心里的形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嬉笑的少年一夜之间变得清瘦丶高挑,甚至带上了某种悲悯的神性,周云鹤竟然想受他注视,开始期待从那双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