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梁州到雍州,即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两日时间。更不用说这麽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了。
虽然路途遥远,不过顾锦栀困了就窝在萧珩的怀里睡一会儿,醒了就让他给自己剥板栗吃,倒也没觉得有多辛苦。
萧珩自嘲自己这是要娶个祖宗,不过依然非常尽心尽责地伺候着她。
转眼就在路上过去了五天,迎亲队伍终於遥遥地望见了雍州地碑。
雍州地处北地,这个季节已经开始下过几场大雪。草野上泥雪搅在一起,泞泥不堪,远远望去有一种苍凉的悲戚。
顾锦栀一觉睡醒,扒在车窗旁边往外看。
正好轿辇经过地碑,石碑上【雍州】二字清晰地映入了眼帘。
在马车軲辘压在雪地上发出的吱呀吱呀声响中,顾锦栀想起自己第一次误闯雍州的时候,就是看到了这块地碑。一时感慨万分,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松开手,放下帘子,在轿辇上重新坐好,一脸怅然地对萧珩说,
“上回我从顺州逃婚的时候,不小心误闯这里,一看到雍州两个字,差点脚都发软了。现在再看到这个地碑,感觉还挺微妙的。”
萧珩眉尾一扬,将她抱进怀里,手臂从她身後绕过来,替她捂了捂小手,
“怎麽说?”
他的动作轻柔而缱绻。比起当初粗野地将她带上马的那会儿,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候他把她脖颈都给蹭流血了。还让她坐在马上吹冷风,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以至於她那时候整天都忙着想怎麽逃。
顾锦栀有片刻的出神,然後才盯着他覆在自己手背上温热的大手,小声指责他,
“你那时候对我好凶啊。”
萧珩的手顿了一下,一些过去的片段在脑海里滑过,指腹微微蜷缩,很慢地蹭了一下她手心的软肉。
他没有否认这句话,因为那时候他确实挺不是人的。
虽然没有真的想将她怎麽样。只觉得这个十五岁的小娘子娇娇气气的,偶尔逗一逗还觉得挺有趣。
没想到逗着逗着,就不舍得再欺负她了。
他很轻地梗动了一下喉结,微垂着眼睫,亲了亲委屈巴巴的小姑娘的耳尖,声线低沉地说,
“是我不好。”
那时候就该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然而他认错认得太快,以至於顾锦栀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他再也指责不起来。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要跟他算旧账,只是即将新婚的小雀跃,让她生出那麽一点儿恃宠而骄的心情。
不过她对萧珩的回应还是挺满意的。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一会儿萧珩的纵容,她靠在他的怀里,非常大度地说,
“我早就不生气了。”
萧珩低笑了一声,抱着恃宠而骄的娇气包,身子往後仰靠,让她躺得更加舒服一点。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对这种亲昵的小举动做得越来越熟稔,以至於顾锦栀经常不知不觉地就沉陷其中而不自知。
顾锦栀将小手缩进衣袖里取暖,小声地疑惑道,
“不过好奇怪啊。。。我那时一路逃跑的方向都是对的呀!怎麽会跑到雍州来了?”
她当初逃婚,是得了送亲的一位将军的帮助。那位将军让她一路往西北方向跑,很快就能进入梁州地界。
萧珩闻声,眼睫飞快地闪了一下,却没马上接话。
她以为那日是他捡到了她,其实那日他是去迎接她。
车里安静了一小会儿,顾锦栀在他怀里擡起头来,迷惑地问,
“你怎麽不说话?”
萧珩盯着她漂亮的眼睛,喉结微微发紧,过了一会儿才看似平静地接话道,
“可能那天下大雪迷了眼,走错路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