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空气漂浮着不可名状的古怪因子,它们因为妈妈的话语而重新隐没,只偶尔阿舍尔动笔偏头之际,会在皮肤上感知到微凉滑腻的触感。
他知道,那是怪物们在彰显自己的存在——它们总希望柔弱的人类妈咪能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
一份平常只需要半小时就能写掉的测试小卷,硬生生因为怪物们时不时的打扰,被阿舍尔延长至四十五分钟,而这——是现在乃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阿舍尔都要经历的日常。
日程安排进入正轨后,时间的流速便好像一下加快了很多,高中最后一年的阿舍尔为了往后的申请学校、学费,以及未来的各种安排,他所要面对的事情有很多。
当然以芬得拉的姓氏,这些事情怪物们都可以代劳,可阿舍尔却在思考后拒绝了——并非是因为尊严而放弃捷径的可能,而是在他遇见怪物们,阿舍尔距离自己的目标其实只差最后一步了。
很简单的,甚至是他唾手可得的一步,便也无需怪物们再多帮助。
对于妈妈的想法和决定,怪物们的选择只会是支持,于是原本这群每天亲昵着试图和阿舍尔贴贴的男高们,变成了另类的“陪读家长”——
阿舍尔满意眼前的生活,唯一的小苦恼就是他这具身体赶上了青春期发育的末班车。
穿到极其贴身的旧睡衣都无法遏制皮肤上敏锐的触感,甚至因为怪物那给妈妈“补营养”的饲喂,导致阿舍尔偶尔一动,便能瞧见贴着布料的起伏。
轻微发红,漂亮得像是一块奶油草莓的小蛋糕。
这样的发育对于时常伏案的阿舍尔来说,变成了影响不大却又足够叫人苦恼的事情,隔着衣服布料,轻微的碰触和刮蹭都会带来难以言喻的感觉,叫人难以专心。
“所以——”
歌利亚眉目冷凝,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盒,崭新精致,上面还印着用于装饰的碎花,“妈妈,你或许可以试试这些?”
又是一次被发育折磨到心神不宁的阿舍尔抬头,“那是什么?”
“一部分……衣服。”歌利亚斟酌着用词,“或者说睡裙更加恰当。”
“睡裙?”
“这些布料更适合你。”
阿舍尔看了看歌利亚,又看了看那一盒子确实更加轻柔的布料,在穿与不穿之间,还是选择了前者。
在某种古怪的变化下,原本被转学生拒绝的“衣柜承包”被怪物们实现,偶尔看到怪物们盯着自己餍足的神情时,阿舍尔有时候忍不住怀疑,“发育”和“衣柜承包”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
承包衣柜对于阿舍尔来说,是把购买衣服的选择权交给了怪物们,因为现在这般在大多数人类看来“畸形”的关系下,阿舍尔从不过问衣服的价格和材质,只任由怪物们自己发挥。
于是,他房间内的衣柜里逐渐发生了一些奇妙的改变——不同的怪物有不同的审美,面对给妈妈买衣服时,也存在自己的小心思,比如——
旦尔塔喜欢买各种设计的长款衬衣,歌利亚热衷于长款睡裙;迦勒和乌云喜好相同,对于设计款式不怎么在意,但就一门心思地试图用大牌装点阿舍尔的衣柜。
塞克拉喜欢温柔人妻风的设计,伽玛偏向于明媚可爱的浅色;伽德、伽斓两兄弟偏好相近,但凡小领结、背带裤的搭配就一定出自他们的手;至于缪则更加狂野,他干脆给阿舍尔买了挤满半个柜子的礼服裙。
阿舍尔:“……这么多的礼服裙,你真的觉得我有一天会穿着他们?”
望着挤满半截衣柜,甚至还有持续增扩面积可能的礼服裙,阿舍尔看向缪时的眼底充满了不解。
穿睡裙是因为发育的末班车,但不意味着他就喜欢穿裙子啊!
“或许呢?”缪眼睛发亮,“就算妈妈不穿,放着也是好的是,说不定哪天你就改变主意了。”
阿舍尔回答迅速,“那我觉得大概率不会。”
站在一侧的旦尔塔盯着衣柜里几条闪闪发光的长裙,眼底闪过几分思索,沉声道:“圣哈里斯的毕业典礼每年都会举办舞会。”
阿舍尔一愣,从他进入兄弟会的别墅到现在,距离毕业时间已然就剩下了不算长的三个月,时间过得飞快,以至于旦尔塔说起毕业典礼的时候,他还有点儿恍惚。
“男生和男生跳?”阿舍尔问道。
圣哈里斯高中是纯纯粹粹的男校,舞会上的男步女步难不成是要自我消化吗?
“不,是和隔壁的女校联合举办。”
伽斓轻笑着解释,“上一届的舞会是在隔壁举行的,主题是‘复古’;按照以往流程,今年的场地只会是在圣哈里斯,主题未定,到时候看实际抽签。”
乌云一拍手,笑了一声,“那不就是个机会吗?妈妈可以当我的舞伴!”
迦勒:“什么你的舞伴?明明是我的好吗!”
“想得美,”阿舍尔关上衣柜的门,把一个个高大又占地方的男高往门外推,“行了,衣柜都给你们塞满了,现在都出去,我要看资料了。”
被转学生的手掌贴着脊背的旦尔塔偏头垂眸,抬手拢了拢阿舍尔鬓角的碎发,提醒道:“晚上22点准时睡觉,明天还要去参加比赛。”
今年的国际MCC药剂化学竞赛正好在M国举行,参赛场地距离圣哈里斯有五公里的路程,在阿舍尔复习资料的同时,怪物们已经请好假,做好了明天给妈妈现场加油的准备。
阿舍尔:大可不必。jpg
这么重要的时刻,怪物们的坚持劝是劝不住的,最终阿舍尔只能妥协,唯一的要求是叫他们“低调”一点。
听到提醒,阿舍尔点头,“好,要是超时我没睡,可以来提醒我。”
这回,男高们终于被他们的LittleMommy给推出去了,而阿舍尔也终于落得个清静,可以短暂地看看资料,查漏补缺。
MCC比赛是阿舍尔这一年里最重要的一项计划,越是临近比赛,怪物们一个个几乎比当事人都紧张,前几个月还在别墅各个角落涌动、时常骚扰阿舍尔的藤蔓触须藏得干干净净,生怕不小心打扰到妈妈学习。
而先前好不容易习惯怪物触肢“陪学”的阿舍尔只能重新适应,只是对比以往,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
被怪物们当作是“大敌”的国际MCC药剂化学竞赛对阿舍尔来说就像是日常喝水,在此之前他参加过的同类型比赛只多不少,哪怕比赛头衔从地区、国内上升到国际,但也丝毫不影响他平和的心情和稳定的发挥。
偶尔阿舍尔会想自己上辈子没准是个天才药剂师,不然为什么每一次看到实验室内的各种试剂时,就有种亲切又得心应手的熟稔。
上帝拿走了他家庭的幸福和长辈的陪伴,让他前十几年过得孤独又颠沛,但也同样赐予他无与伦比的天赋,给予了阿舍尔借此改变命运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