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到一分钟,木屋宛若人间炼狱。
毒信息素不分差别地影响所有人,不仅alpha和omega会失控,就连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也会受他的曼陀罗信息素影响,无一例外全都陷入幻觉。
包括他自己。
馀温言刚刚还浑身发烫靠着木屋被侵蚀的木墙,待他合眼再睁眼那一刻,他顿时立身于漫无边际的雪地间。
四周毫无遮蔽,比方才还冷了好几度的风,钻缝似的往他身子骨里穿,像一把把浑然天成的利刃,扎进他的皮肤丶关节丶骨髓,刀刀致痛。
他环抱住自己,弓着身子往前走,走一步,陷一步,越往前走,漫上周身的积雪越厚,漫过膝盖,漫过腰线,扯着他的脚步。
馀温言挣扎着走,直至擡不起腿,跌在雪地上,蜷成一团。
他的眼角滑过泪珠,滴落雪地,很快便不见踪影。
馀温言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幻觉了。
谢秉川厌烦他,也总会在出门工作前,给他上临时标记,他再自己打上PCP-12款特殊抑制剂延缓几小时,能够撑到谢秉川晚上回来重新给他上标记。
最近一次受他自己信息素影响坠入幻觉,是在四年前,谢秉川回来晚了,没在他发热前,给他第二次标记。
可今夕不同往日,那时他还不怕冷,受冻也不会彻骨般的疼。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很响的一声,像是树枝折断的声音,又像是雪崩的前奏。
凌冽的信息素充斥鼻尖,幻觉似乎有了缓解,馀温言有那麽几秒,回到那间破败的小木屋里。
木门大开着,光从门外往里泄,一个挺拔的身影停驻在门口,迟迟不动。
翻滚到门口的村长,不知看见了什麽东西,突然撑起身子来,撒过手边的铲子,吼叫着就要朝门口身影挥去。
身影弯腰避过卯足力气丶横扫过来的铲子,一个回旋踢,将村长踢得翻滚出去好几圈,直到撞到墙边才停下。
随後往木屋里迈了一步。
不能了。馀温言想。不能再多害一个人堕入幻觉了。
他指尖蜷缩一阵,四处摸索,摸到放置在他身旁的铁碗,用力朝门口掷去,大喊一声:“滚!”
铁碗撞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哐当”声,身影似乎停住了脚步。
可馀温言尚未分辨清晰那身影的脸,便又再度置身雪山间,冷意袭来,他又将脸埋了回去。
他走不了,疼得直不起身,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紧绷着身体,仿佛这样便能减缓疼痛一般。
雪山缝隙间,传来遥远又难以辨认的声音,好像有人隔着雪山对着他说这些什麽,他什麽也听不清,只是本能地拽着能拽得到的一切东西,粗糙的质感摩挲他的掌心。
声音逐渐清晰,四肢传来阵阵暖意。
他听见谢秉川喊他:“温言。”
又听见谢秉川对他说:“忍忍。”
锋利的牙齿刺破腺体,冰冷的冷杉味信息素顺着腺体流入身体,馀温言疼得咬牙直抖,想挣脱抱着他的谢秉川,却无济于事。
太冷了。
谢秉川的信息素太冷了。
短时间内标记二次本就疼,谢秉川的信息素又比那幻觉里的雪山还要冷,这分冷流经他的血液,浸透他的骨髓,是由内而外的刺骨疼痛。
可在这刺骨的疼痛间,他还是不可抑制地闻到——
谢秉川身上带着其他omega的信息素香气。
他的alpha,有了其他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