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蠢,越是闹腾,才越能显出她们的好来。
这些都是公冶家的家事,别说外人了,就是府中,也只有些亲近的奴仆才知晓一二。
阮荣安曾为此好奇,只是她尊重先生,从未想过贸然去查,但没想到,这件事的内情,会骤然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展现在她眼前——
回院不久,她去见公冶皓,正准备一同用晚膳,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被拦在舒园外的梁夫人闹起来了。
园子很大,阮荣安并不能听清她都说了什么,可园子里就那么多人,她这样毫不顾忌,总有人能听到。
阮荣安第一反应是去看公冶皓。
目光之中,他抬了眼,遥遥看向园门口在的方向,面色平静。
过往的平静,阮荣安都觉得是他从容自若,但这次阮荣安却忽然想到,没有人天生如此,他又是经历了多少,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性呢?
这其中,那位梁夫人又作出了多少影响?
“高程,去让她闭嘴。”公冶皓说,声音惯来的平静,带着些冷,说,“给太夫人传信,问她老夫人这样,该怎么办。”
“我不想再看到她。”
高程领了命出去吩咐一声,很快外面的喧闹声就没了。
膳桌已经准备好,屋内的丫鬟侍候左右,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阮荣安自是不怕的,但却有些心惊于公冶皓眼底一闪而逝的戾气。
他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也是,到底是先生的生母。
但一切跟阮荣安想的不同,公冶皓的确生气,却不是因为梁夫人。
生母如何,他早已习惯,也并不在意。他只是愤怒于,这件事让如意看到。
两人安安生生的用了晚膳,阮荣安该告辞离去了,却总有些踌躇。
公冶皓知道为何。
“去吧,放心,我没事。”他笑道。
阮荣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确不会安慰人,明明想的好好的,可等到开口的时候,竟不知该怎么说。
见公冶皓一如既往的温和,阮荣安些许的懊恼过后,就是心疼。
“我觉得先生是最好的先生。”她绞尽脑汁的想,“但世界上总有些有眼无珠的人,咱们不要跟她们计较。”
阮荣安说的认真,罢了朝公冶皓弯了眉眼,盈盈一笑。
公冶皓静静的看着她,大约几息的时间,也笑了。
“好,我听如意的。”
莫名的,阮荣安又觉得耳朵有些热了。
“还有,多谢如意夸赞了。”
公冶皓补充一句。
之前的种种不悦如烟云般散去,他忽然觉得,梁氏这样一闹倒也不错,其实,他那些往事也没什么不足以为人道的——
说不得,如意还会心疼他。
会的吧……
阮荣安告别了公冶皓,回去楼上,等洗漱沐浴完,一月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了。
她坐在妆台前,徐徐梳着头发,听一月说完,忍不住就摔了玉梳。
碎裂声起,玉屑溅了一地。
“她是疯子吗?”
阮荣安怒道。
古来只听说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比如她爹,还不曾听说,有怨怪自己亲生儿子,几至成仇的母亲。
简直荒唐!
她为了难产怨怪公冶皓,可公冶皓因此生来体弱,活不过三十,又该怨谁?
公冶皓的生父和长兄被刺杀身亡,这也怪在他头上,可若是他养在公冶家,如何会有这一遭?再者说,刺杀多半是仇敌所为,她不想着如何报仇,竟将过错归于幼子身上。
几个丫鬟惊了一跳,虽然她们早在一月开口时就有所准备,可看她发这么大的火,还是震惊。
而后忙开始收拾,生怕玉梳的碎片伤了阮荣安,边开口安慰。
你一言我一语中,阮荣安渐渐冷静下来。
“不,她只是懦弱。”她冷笑道。
怨谁怪谁,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梁夫人能做宗妇,掌家事,还不至于蠢钝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