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
宁准被迫仰起了脸,似血的唇间溢出了兽类的喘息。
“噗噗!”
血肉刺透声传来。
宁准的右手突然软化如蛇,自黎渐川单手的禁锢中钻出,五根苍白的手指如尖锐骨刺,瞬间钉穿了黎渐川的肩胛。
黎渐川触碰红绸的动作一滞,旋即继续,似对疼痛一无所觉。
汩汩殷红自血洞冒出。
嗅到血味,宁准的喘息声更大。
他的鼻翼微微翕动,唇缝打开,似乎是在痴迷地闻嗅着来自黎渐川身上的腥甜味道。
渐渐地,他凶戾的嘶叫变作了呜咽,脸颊浮起湿红。
黎渐川仍不理会,耐心而快速地解着红绸。
红绸被打了个稍微复杂些的结,黎渐川花费了一会儿工夫才将它取了下来。只是,红绸下显露出的,却不是黎渐川记忆中的一双桃花眼,而是两个空荡荡的血窟窿。
黎渐川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褪了个干净。
他松开宁准,转身就往外走。
但刚走出两步,腰间便忽地被一双染血的手缠住。
与此同时,一具温凉的身躯如蛇一般,从他的腰腿处飞快爬上。
空了眼眶的美人面自背后露出,伏到他肩头。一点舌尖似朱砂珠,控制不住地滚出了唇间,怜惜而又贪婪地吮食着他流血的伤处,呜呜咽咽,袅袅荡荡。
黎渐川的脚步停下了。
他缓缓回头,看向宁准。
惊怒猝然而起,又被这一双手猝然拦下。
好似蒙了一层猩红的视野终于慢慢清晰,这次,黎渐川看清了。宁准的眼眶虽缺失了眼球,却没有伤痕与疤裂,这双眼似乎并不是后天被挖了,而是……先天残缺。
黎渐川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依旧惊,依旧怒,但更多的是苦涩无奈。
宁准以濒临失控的、扭曲的精神体进入游戏,匹配到副本里,身躯方面八成也会受到影响。
黎渐川也清楚这一点,只是乍然看到,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竟惶然失控了。
“会好的……”
黎渐川声音嘶哑。
他抚向宁准的脸,抬手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已青筋暴凸:“度过这一关……我们一起。”
话音未落,虎口便是一痛。
宁准歪头,咬住了他的手掌。
鲜血自他的指间与宁准的唇缝淌下。
宁准边舔食着,边微微侧脸,像是在用空洞的眼眶静静注视着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这么欠收拾。”
黎渐川低声说着,没有收手,任宁准咬着,只转身,将他再次按回笼边。
凌晨两点四十五。
黎渐川身上的伤几乎已全部愈合,他换上一身没有血腥味的衣服,留下一点防人的手段,便出了门,跟在普查小组后,前往欢喜沟主路观礼。
最后,他还是没有选择带上状态太过不稳定的宁准。
但按小顺所说的,开请神路的巡游不会持续太久,他很快就会回来。
第436章正好,他醒了……
这是黎渐川第二次见到凌晨的欢喜沟。
第一次是昨天。
今天与昨天相比,除了主路上人多了些,家家户户的大门变黄了些,好像也没有太多大变化。
小四合院都住满了,小顺也没再去村头接人,打头领着普查小组的人挤位置,寻个观礼的好视角。
黎渐川被费深拉着,与这一行人混在一处,边走边来来往往地打机锋,探消息。
等占好位置时,黎渐川已经把首都来冀北的这支全国民俗与宗教文化普查小组摸得差不多了。
这支普查小组原定是九人。
组长费深和副组长赵华生都是福禄观的红衣道长,另有官职,也是夏国内著名的民俗学家、历史学家。除他二人外,还有两名哲学家、宗教学家,两名生物生态保护专家,与三名助手。
其中在黎渐川第一次试图靠近宁准时抬手来拦的男人,便是这里头的一位哲学家、宗教学家,名叫周沫,三十来岁,是福禄天君的忠实信徒。
据黎渐川观察,这个周沫应当家世不凡,小组里的成员对赵华生都不一定有对他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