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尚书:“好了,都闭嘴,你,还有你……”
宋尚书怒气冲冲地指向纪平安:“没错,还有你,你们都给我回屋面壁思过。薛家那种事情,居然敢只身跑到薛府,也不怕别人狗急跳墙,要了你们的命!还敢私自挖账本,拿鞭子打人,给龙神卫开门,拿发簪杀人威胁,那么危险的情况,你们如果死了,薛家就算伏诛有什么用?你们一个二个要气死我。”
纪平安安静地沉默着。
宋知音和宋知书张了张嘴,明显不忿,但是一辩嘴就被宋尚书瞪回去,两个人也只得认命回去面壁思过。
宋怀豫开封府有案子,一直忙到深夜才回来,一回来就听见了噩耗。
他去见过韩绮遗容后,一直在宋怀章床边坐着,做了一整夜,直到天明,宋怀章才醒了过来。
宋怀豫扶起虚弱的宋怀章:“大哥。”
宋怀章看向宋怀豫,哑着干涩的嗓子问:“她还好吗?”
宋怀豫:“大哥,大嫂已经死了。她的身后事还要你处理,你要振作。”
宋怀章自嘲一笑,眼底是深深的绝望:“振作?我做的还不够多吗?该做的事,能做的事,我都做了,能求的人我都求了。我做了那么多,我只是想保住她。”
说着,宋怀章落下泪来:“早知如此,那还不如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就休了她,让她搬去山上尼姑庵清修。如果这样,哪怕我们夫妻分离,至少能保住她的命。她说祝我找到一个我爱的良配。她居然让我找一个我真心喜欢的妻子。她以为我不爱她,我怎么会不爱她……我不爱她,何必四处奔波求人……她说我不爱她……”
宋怀章:“我这一生自诩聪明,总觉得能洞悉时局。可是我好像一遇上她就变笨了。她生下岳儿后,我不知她有疾,和她生气。她心有不安,我不知道,还和她生气。这次之事,还是和她生气。真该死啊,怎么偏偏就要和她生气,那又不是她的错。我明明已经调整好情绪了,就应该早点搬回来。我不是个好丈夫,是我没做好,一直让她心里不安,是我没察觉她的情绪,才会让她不相信我,才会害死她……”
宋怀豫:“大哥,很多事情,我们身在局中,本就看不明。大嫂她也只是看不明。大嫂她、她选择这样的结局,不只是因为她心里不安,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你要振作,你我是她的亲人。事到如今,我们最该做的是找到真相,为她报仇。”
宋怀章:“我让武康去查布庄了,我如今身体……你帮我盯着一点。”
宋怀豫:“好。”
……
第100章情深不知你想我了?
纪平安被宋尚书命令拘着面壁思过了十二个时辰。
幸好这天是医馆休息的日子,并不耽误事。
又过了几日,到了韩绮出殡的日子。
韩家拍了人来慰问,韩相没出席,其他官员来了许多。
纪平安穿着丧服,安静地和宋知音宋知书她们站在一起迎接宾客。
韩绮出殡的那天,是纪平安自从韩绮去世那天之后,第一次见到出来的宋怀章。
宋怀章穿着竹青色的长袍,瘦了许多,衣衫显得十分宽大。
今日是个大日子,他将自己梳洗了一番,刮了胡子,倒也没有给人萎靡的感觉。
只是远远地看着宋怀章待客,纪平安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宋怀章身上好像有什么精气神消散了。
以前的宋怀章,总让她想到原文中描述的男主,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对未来有无限畅想,现在的宋怀章一言一行好似和过去没有什么差别,依然温润有礼,但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感,好似很重要精气神没了。
情深不知吗?
纪平安想起宋知音那日说的话。
宋怀章是不是真如宋知音说的那样,他知道自己爱韩绮,但没想到这么爱。
还是,是她们作为旁观者,轻视了宋怀章对韩绮的爱。
一直到出殡结束,纪平安疲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情深不知四个字死死地烙印在她的脑子里。
情深不知,情深不知……
纪平安坐在门槛上,看着小院,桃粉落了一地。
冬春看纪平安情绪不高,也在纪平安身边坐下,“小姐,你是不是累了?”
纪平安撑着头,“不是,只是有点怀疑自己了。”
冬春:“啊?怀疑自己?”
纪平安看着脚下青石板连接处缝隙长出来的青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声音闷闷的,“我就是在想那四个字,情深不知。”
冬春:“情深不知?那是什么东西?”
纪平安:“我打个比方啊。冬春,柳公子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对不对?”
冬春害羞的嗯了一声。
纪平安:“但是,有没有可能,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喜欢更喜欢他?”
冬春:“啊?”
冬春被绕糊涂了,“喜欢就是喜欢啊,我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喜欢他,这不是好事吗?”
纪平安:“我也不知道,只是开始怀疑自己了。”
冬春:“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
纪平安低着头,继续拔草,那缝隙处的草都快被拔光了。
她对盛州不纯粹。
从一开始就是权衡利弊,再掺杂了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