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千琅立刻回道,“定然比你娘子好上一百倍。”
“能与太子相配,必然更加尊贵。”
“那是,反正不是你们这种门户可以比的。”千琅说着自己都觉得自己吃错药了,岐家门户并不低贱,自己干嘛如此贬低?
岐思聿依旧没有生气,只是说道:“那臣提前恭贺太子殿下。”
恭贺,恭贺,恭贺个屁。
千琅既不想恭贺岐思聿也不想让他恭贺自己。
他只是很烦,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喜事,自己却如此不开心,并且越来越不开心。
父皇病逝,他毫无悬念地继承大统,按照所有人期待的那样努力做一个好皇帝。
可大概他真的没什么天分,无论怎么做都不行。
他不适合哪个位置,唯一能做的贡献似乎就是生下几个孩子,让江山后继有人。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好,好在还有岐思聿替他支撑。
他是父皇留给自己的一把剑,很有用,可是千琅握着他时总觉得难受。
他还是那么讨厌岐思聿,这个人从小到大似乎什么都好。
小时候背书比他快,长得比他高,长大后夫妻和睦,儿子也争气,能文善武,威望也比他高。
百姓似乎只认他岐思聿而不认自己这个皇帝,而岐思聿的眼中似乎也只有百姓,每次和他觐见都是百姓如何如何,边关如何如何,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
难道就因为他是皇帝,就一定过得很好吗?
不是的,不好,一点都不好,千琅不知道有多少次都想直接毁灭这一切。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大概他真的有病,但他找不到病因。
直到一次宫中宴饮,岐思聿带着夫人和孩子入宫,宴席上对夫人体贴备至,看得一旁不少的官眷艳羡不已。
那夜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夫妻身上,千琅也不例外。
大概是看了太久,他当夜竟做了一个梦,梦到坐在岐思聿身旁的人竟成了自己。
然后他猛地惊醒。
似乎从那日起,千琅对于岐思聿的恨意就更加无法克制。
恨到有许多次都恨不得直接杀了他,却没有任何借口。
他忠君爱国,战功赫赫,心怀百姓,耀眼的像天上的星子。
明明千琅才是大鄢的君主,却被他衬得像一滩烂泥。
恨到最后千琅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快要疯魔,只要和岐思聿有关的人或事,都能让他憎恨不已。
恨他妻儿和睦,恨他心中只有百姓,恨他关心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恨他……为什么偏偏不爱自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千琅只觉得有什么在他脑海中寸寸碎裂,终于拼凑出了一个原因,但这个原因并没有任何缓解他的情绪,反而更加增添了他的恨意。
如果不是这么多的恨,怎么压抑住他那见不得光的爱意。
他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逼他和离,控制不住地让人把他抓进宫来,锁进宫殿里,让他只属于自己。
但千琅理智尚存,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因此只能把他派往边地。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快被心中叫嚣着的欲望逼疯。
身为帝王,最不能有的便是钳制,若是遇到,必须连根拔起,这是他父皇教过他的事。
岐思聿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似乎只有他消失,自己才能正常起来。
没错,只要他消失。
这个念头就像藤蔓,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消失,细细密密地缠绕住他的大脑,让他的理智消耗殆尽。
后来北朔与南鄢交战,因城防图泄露而大败,千琅终于找到了机会,连审问都是匆匆,便直接判了他死刑,生怕拖得太久自己会心软。
岐思聿没有替自己求饶,只是托人送来一封血书,求他饶幼子一命。
看到血书上熟悉的字迹那一刻,悔意犹如漫天的海水瞬间便将他淹没,紧接着便是什么寸寸碎裂的声音。
他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
千琅从小到大做过无数错事,但他从来不怕,因为他犯错总有人替他承担。
从前是岐思聿,现在却没有了,因此所有的后果都要由他自己承担。
南鄢的能将本就不多,他杀了南鄢最后一道屏障,从此北朔再无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