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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头小友严卜番外(第2页)

那一年是昌安二十七年,他七岁。

那一年,他用了七日教会了年长自己十五岁的太子上树,从此便被太子戏称为“枝头小友”。有时太子会省略枝头二字,只称他为小友。

“小友。”

“小友。”

不仅太子会这麽唤他,就连太子妃也这麽唤他。

太子为皇後所生,自出生便被立为储君。而太子妃为御医沈阔之嫡女,沈氏一门亦出过好几位官居五品以上的族人。

有着这样显赫身世的两个人,在他面前从未露出过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们待他如子如侄如徒如友,他们邀他入东宫广文馆听学,给他量身做衣,为他请来武学师父教他习武强身。

因生母中过软肠胎中带毒,太子自出生便是病体,为保其无恙成长,昌安帝着人对其看护得紧。不说习武,太子便是在宫中多走几步都会被人擡上轿撵。

一年到头,太子只有前往圣恩寺听经礼佛期间能寻得一丝自在。

许是结缘于圣恩寺偏院,太子总说遇见他这个小友乃是佛祖对自己的恩赐。

只因他助太子实现了上树乘凉的心愿,往後他想做的一应事情他夫妻二人都会助他达成。

有时候他甚至有种错觉,太子似乎将他当作了幼时的自己在教养,助他如愿之时也像是在满足幼时自己的心愿……

且不论他们对他好的根本缘由是什麽,单说他们肯将他领进东宫以礼待之就已经是他穷尽一生都报答不了的恩情。

刚入太学那年,太子便已经为他拟好了表字,只待他及冠便会以东宫之名为他赐字。太子妃一边抱怨他逐渐长大之後愈发难得有闲陪她说话,一边却提出想要亲自为他操持冠礼。

若不出意外,他会科举入仕,会如太子期望的那般入翰林论撰文史。那时他还想过,若太子妃诞下麟儿,他便请缨为其讲学。

某日他将自己的想法告之太子妃,太子妃笑着说他年纪尚轻怎麽就能想那麽远。

他觉得是应该的,也一直在按计划往前走着。奈何,还不等他及冠,先等来了涕泪横流的沈家阿喜。

随着沈喜到来的,是太子的死讯。

後来的种种,全然不在他的设想范围之内。沈家的遭遇和沈喜的处境容不得他浑浑噩噩,他逼着自己赶紧从悲痛中脱身,逼着自己想办法为沈家翻案。

他婉拒了太学博士推荐入朝的机会,逼着自己转律学熟背律法。他的初心本不在律学上,即便得了明法及第的出身也不敢占用大理寺正的空缺。深思熟虑之下,只能自请以司直之衔入大理寺观政三载。

自进大理寺後,他一日都不敢松神,将与沈氏冤案有关的卷宗翻了个遍,每日都在苦思究竟该从何处着手。

三司记载的卷宗并非毫无漏洞,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能公然将圈出了疑点的卷宗呈进宫,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沈喜能公然出现在世人面前诉说沈家冤情。

直至泰合六年春,高家灭门案的发生。

从仵作口中听到“软肠”二字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时机,终于来了。

自昌安三十七年八月至泰合元年春,这些年里他每次一入梦,梦里都是故人的音容。他们或站在圣恩寺偏院那株大树底下唤他“小友”,或坐在东宫内院里冲他招手。

梦中二人笑容和煦,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似乎只要他开口唤一声,他们就能应一声。

诸如此类的旧梦做多了,好几次他甚至都不愿醒来。

醒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世道真是不公平。死去的人尚且能无忧无惧地长眠于地下,活着的人却要被旧事旧人所磋磨。

随着案子越查越深,他渐渐发现受旧年旧事磋磨的人有很多。

其中,周荃珝是一个,惧子是一个。

白束是一个,沈喜是一个。

他严卜也是一个。

情理相融,恩怨交织,旧年旧事旧人带给他们的不仅有无尽的折磨,更是无尽的思念。

幸好他们这些人都能得偿所愿。

幸好这故事到了最後,该了的恩怨都已了,该消的执念都已消。

往後各自的故事会如何发展谁也说不准,只一点能确定,那便是往後的他们终于都能睡上安稳觉。

往後,他不会再惧怕入梦,亦不会再惧怕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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