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是如何与章纠白成为好友的,只能说,她真的有点缺心眼,也是真的喜欢章纠白身上的江湖气性。
之前她在江湖上断断续续走了两年多,一直没能养出这种江湖气性,但章纠白有,还很明显。这也就是她起初对章纠白示好的原因。
所以她一点也不介意被章纠白骂缺心眼,而章纠白,在说完她缺心眼之後就冲她笑起来。
“在下乃三弃山斩冬堂横塘阁阁主章纠白,阁下报上名号来。”
“久宗山敛霄阁飞刀堂堂主范霄霄!”她想也没想就接了话。
後来这些年她是真的将章纠白当作了密友无话不谈,可眼下这个密友居然撂下这麽一封不清不楚的信就走了?!
这算什麽事儿啊!
转头对上白丹有点幸灾乐祸的眼神,范霄霄嘴一张刚想说句什麽,面前的白丹却先开了口。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之前搅了别帮堂会还没去赔礼道歉呢,虽然我觉得那个帮派里没几个好人,但终究是师命难违。这回找到了段师兄,我说什麽也得拉着他陪我一起去。”
“上回离开得匆忙,这回我可是亲自到你面前跟你打过招呼再走的,可别说我不讲义气啊。”
“范霄霄,江湖路远,咱们後会有期。”
白丹抱了个拳便利落爽快地转身离开,离开之前还贴心地帮掩上了门。范霄霄嗫嚅两下,最後一擡手,将手中信纸揉成团拍扁在茶几上。
“大爷的,你们才缺心眼呢。下回再见,看姑奶奶不将你们打到满地找牙!”
放完狠话之後范霄霄本想倒杯茶喝冷静冷静,结果一拎起茶壶就发现茶壶已经空了。
才来多久啊,白丹就将她的半壶茶给喝光了!
范霄霄一脸愤愤地抱着茶壶往外走,刚拉开门就发现有进正站着门外想要擡手叩门。
看到范霄霄面色不虞,有进脸上的笑一收,老老实实递上手中的信函:“东家有信到。”
“我的信?”
将信接过一拆看,上一刻还气鼓鼓的范霄霄此刻已经换了笑脸。
“你快去跟飞霞居的彭掌柜打个招呼,就说三日後的酉时一刻我要在三楼甲字号雅间宴客,让他务必将雅间给我留好了。”
“是。”有进点头,“敢问东家,客人几位,有什麽需要特别注意的?”
“宴是接风宴,客人就两个,没什麽需要特别注意的,你快去,去晚了好位子就抢不到了。”
“小的这就去。”有进擡脚就往楼下跑。
雅间的门一合上,范霄霄便哼起了小曲儿。
信从西南来,说定远将军已携妻归京。信是十日前写的,算算时日,最迟三日,这两人必能抵京。
“总算被我逮着机会了……先礼後兵……霍槐杨啊霍槐杨,看我这回不让你在江姐姐面前丢个大的!”
仰头大笑三声,范霄霄重重将信纸拍在桌面上,又将茶壶放回原处,心情大好地走到窗边看风景。
一楼茶客不少,三两一桌各有所喜各有所忧,门前行人来来往往,各有所忙。
有人策马而过,嘚嘚马蹄声夹杂在街巷两侧的吆喝声里算不得明显。
有进出了茶肆便被阳光扑了满面,可这时候的阳光似没了半月前那般炙热,让人隐约能从中感知到秋日的和煦。
街尾那株野柿子眼见着快红了,已有鸟雀守在树梢。
一群垂髫小儿挤在树底下张望,一身量高些的寻了根长长的细竹竿往树枝上一打,鸟雀惊飞了,却见两个蝉蜕随着几片树叶悠然掉落。
早有准备的小儿扯开衣摆,准确接住蝉蜕之後便得意地大笑起来。
有人不服,勒紧了腰带准备上树,也不知这处动静惹恼了谁,一串妇人的叫骂声由远及近地响起。小儿们一惊,当下便四散了。
鸟雀又飞了回来。
树下安静得很,一如小儿未至时。
可树底下的几片落叶和那根被落在一边的细竹竿却清清楚楚地告知来往路人,此处曾发生过什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