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有所不知,你师父曾救过我的命,我一直无以为报,这次听说你师父要闯榕山,我说什麽也得来。”一个四十几岁的汉子开口。
汉子说完,他身边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接过话道:“我爹总爱跟我讲昌安年间的事情,我是听着戚夫人的传奇故事长大,这次听说能见到戚夫人,我说什麽也要跟着我爹一起动身。”
“我爹年纪大了来不了,我是和我两个兄弟来的。”边上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开口,“戚夫人于我一家有再生之恩德,我们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戚夫人弟子被困榕山的!”
“我也是!我爹来不了,我将我风渊堂的一干弟兄都带来了,他们都在山下和王家人斗法呢。”
“这些王家人,自以为人多势衆便肆意谋财害命,就得让他们吃些苦头!”
“我御蛟帮的风评向来不怎麽好,多一些恶评也无所谓,那些闹腾不休的王家人就交给我御蛟帮对付就行……”
“那感情好……”
火光在山道上连成串,前後的山石被映照得分明。章纠白听着这些人一句接一句地聊着天,目光落在前头。
师父与她之间隔着几个人,师父的背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她看了会儿,心中不期然升起一丝空茫之感。
前方那道背影的主人似有所觉,脚步停了下来,将身後几人给让到了身前。
空着的手被背影的主人攥起,温热的触感实在令人心安。章纠白怔怔欲语,熟悉的声音先兜头落下来——
“呆了吧唧的也不知道随了谁,四个弟子里就你最不令人省心!”
“做什麽不说话?怎麽,现在知道後怕了?”
“你个没良心的,叫你等我一道入榕山你不等,害为师担心得吃也吃不多睡也睡不好,骑马骑得腰背都酸了,你说,你当如何?”
虽是责骂之语,却句句都有关切之意。熟悉的语气莫听得人眼热,章纠白讷讷开口:“师父……”
“别哭丧着脸,为师还没死呢。”戚雁轻斥,“孤身入穴,以身犯险,我问你,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章纠白乖乖点头,“弟子认罚。”
“念你认罚态度还算积极,为师也不为难你。”戚雁懒懒道,“就罚你……半年不许沾酒。如何?可能做到?”
“能!”
章纠白瞬间舒展了眉眼。
-
五月尾,长公主陈媛蓁散心归来。
重回宫城的陈媛蓁仿佛回到了还没去过襄平的模样,如常用膳,如常生活,偶尔去太後寝宫请安,偶尔去皇後宫中走动。
陈弘勉对于陈媛蓁恢复的程度和速度十分意外,问陈媛蓁,陈媛蓁说之前是自己不懂事,说在都城之外走了一段时间晓得了百姓与兄长皆不易,说自己不会再任性了。
对于陈媛蓁能这麽想,陈弘勉十分欣慰,大手一挥,一笔赏赐便进了周府。
莳萝还在忙着安置赏赐呢,郭传升和吕道铭一声招呼没提前打就奔进了周府。
“乐燊——”
“乐燊!”
冲进晓暮院时,郭传升和吕道铭脚步匆匆,神情急切。
恰逢周荃珝午睡刚醒,披着外裳走出屋子时,周荃珝脸上还有些未散尽的倦意。
“怎麽了?发生什麽大事了?”
“大事!的确是发生了大事!你不知道,罗府里头今日唱了出好戏!”
郭传升一脚跨进外堂的门槛,喘了一口大气——
“那罗瑥,悔婚了!”
“不只是悔婚那麽简单。”吕道铭紧随其後,“是休妻另娶!”
转头望向已经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茶喝的两人,周荃珝想到了什麽,呵欠打到一半,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