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笑了两声,又抓耳挠腮好一阵,章纠白突然不答反问。
要不怎麽说她这人聪明呢。
她的脑子转得很快,短短时间里就能想到诸多可能性。静静思索了一阵,章纠白忽然愣愣地望着周荃珝问了句:“有人去司隶台递状纸了?”
“是。”
“谁?”
“徽州范记的小东家,你的江湖好友范霄霄范姑娘于一个时辰之前独身入我司隶台递交了状纸。”
“哦……”是该递状纸。
“方才你还让我想想该怎麽同你解释为何会出现在卢传堂的宅邸,现在想来,大致的起因和经过范霄霄必然已经同你说过了,那我解释与否,其实都不重要吧。”
之前淋雨淋得久了,换衣裳也只是换了外衣,里衣尚且还湿着,原先神经一直紧绷着倒还没觉得什麽,但眼下松了些神,章纠白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冷。
打了一个冷颤之後,她的唇色也稍微白了一些。
扫见马车角落里有件氅衣,章纠白伸手将氅衣拿过来披到肩上。拢着氅衣,她眉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案子,除了卢传堂,还涉及了哪些官吏?”
“你不是知道麽,”周荃珝将章纠白的手塞到氅衣之下,“翰林院的乔学士与乔夫人皆在列。”
“乔学士真是本次省试的辅考官,乔铭昫?”
“是。”
“乔夫人当真是谢浩田的表姑母?”
“是。”
“哦,那……”
“半个时辰之前,我随祝御史去了趟乔府。也是不巧,我们没见到乔夫人。”
“没见到乔夫人?”章纠白有些不解,“她不在乔府?那她在哪儿?”
“城南的一处别苑。”
“什麽意思?”
“意思是……”周荃珝的话顿了顿。
一滴水从章纠白的鬓边滑落下来,她对此一无所觉:“怎麽不说下去了?”
周荃珝伸手触了触章纠白的发顶。觉出湿意,他将章纠白束发的两条发带取下,又将两只木簪以及发间藏着的那支利簪取下。
章纠白的发髻松了,湿发披散下来,有一缕垂到了前颈,将脖颈沾得有些发痒。她从氅衣里伸出手将湿发捋到耳後,追问:“说呀,什麽意思?”
“小师姐可知,杨径此时身在何处?”周荃珝的不答反问让章纠白茫然了一瞬。
“悯文寺啊。”她回答。
“是麽?”周荃珝继续不答反问。
周荃珝这话说得奇怪,什麽叫杨径身在何处?什麽叫是麽?
还能不是麽?
杨径不在悯文寺还能在何处,他又不……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周荃珝问的是此时。
此时……杨径……
脑子里闪过一线什麽,章纠白一下瞪圆了眼。
她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可偏想不起忘记了什麽,现在突然想起来了!
谢浩田已经被抓,卢传堂眼下也已被收押,乔府那边也有御史官去了,唯独乔夫人不见踪影。
状纸的事情原本是交给杨径的,可周荃珝说范霄霄是独身去的司隶台。
乔夫人……杨径……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