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梅
一行人回到周府的时候,莳萝等人刚好将晚饭备好在前院的偏厅。
入偏厅净了手,周荃珝便端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饭,直至他用完饭,章纠白才跨进偏厅的门槛。
一人走出,一人走进,二人擦肩时,章纠白扭头往周荃珝脸上看了一眼,随即脚步一顿,靠在门边一直看着周荃珝走远。
“姑娘盯着咱们公子看了这麽久,看出什麽来了?”正收拾着桌面的水苋往门口看了一眼,有些好奇。
“你就没有发现你家公子有些不对劲麽?”
水苋摇了摇头,正端着一碗甜汤走进偏厅的千屈说道:“公子今日没有吃点心,也没有喝甜汤。这算不对劲吗?”
水苋和千屈面面相觑一会儿,都转眼看向章纠白。
“算。”章纠白坐在饭桌前一筷子戳烂了盘中一条小鲫鱼的眼,“但若你们再瞧仔细些,兴许还能瞧出点别的来。”
“别的什麽?”水苋千屈有些好奇。
以小鲫鱼送了两口饭,章纠白转手将甜汤捧在了手里:“你们公子,今日比往日要高兴些。”
水苋讶然:“姑娘如何看出来的?”
“感觉。”
章纠白也说不好自己是从哪一个时刻察觉到的,总之就是能察觉到,因为昨日周荃珝不是这样的。所以她十分确定,周荃珝情绪是从今日开始转变的,尤其是回府的途中。
回府途中都发生过什麽?遇见了豫中伯府的车驾并为之让行,被其赠之以香。
对于豫中伯府,他先前怎麽说的来着?他说那于谢氏嫁给了豫中伯于镛,二人住在汝阳,三年前豫中伯病故,如今于谢氏便携着子女归京来投奔母家了。
还说现在袭了父爵的于鉴辰才八岁,还说这爵位是世袭罔替的。除此之外……
“千屈水苋。”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甜汤,章纠白对身边两人招了招手,“你们公子和豫中伯府汝阳县主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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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大,屋中烛火被窗外的风吹得烈烈颤动,室内光影变得模糊不堪。
叶贞本靠在自己床头看一册书,此时不得不起身去将窗子紧紧地合上,为防窗子半夜被吹开,他连窗栓也落下。
室内很安静,他原以为屋里的其馀两人都已经睡熟了。不成想,他才落下窗栓躺回床榻上,对铺的吕棘就小声说了句:“叶哥,咱们又不参加科考,你这麽用功做什麽。那麽晚了还要看书,也不怕看坏眼睛。”
叶贞没急着回答,而是先往张杨床铺处看了一眼。他们三人同住一间屋子,眼下张杨那一处毫无反应,想来是睡熟了。
收回眼,叶贞小声答道:“我暂时不困,便借书打发时间,这与科考不科考的无关。”
“我是想睡但是睡不着。”对铺的吕棘喃喃,“可我懒得翻书,怕手冷。”
“为什麽睡不着?”叶贞捧了书继续借着床头的烛光翻阅起来,口中小声问,“心里有事?”
对他们来说,只有心里装着事的时候才容易睡不着。
“也不算什麽大事,就是在琢磨一些旧事。”吕棘小声道,“我在想那位于姑娘。”
叶贞看书看得入神了,听了吕棘的声音迟迟没什麽反应,直到吕棘轻声喊了一声“叶哥”才“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应完反应过来,叶贞有些莫名:“于姑娘?你在外头的相好?”
“什麽相好?你可别胡说啊!我说的是豫中伯府的那位汝阳县主。”吕棘有些抓狂,“是公子从前的小青梅,于炜彤于姑娘!”
“哦。”叶贞的目光又落在书页上,“好端端的,你怎麽会想起她?”
“我也不想啊,是今日无意间路过偏厅听见章姑娘问起她,我才想起了这麽个人。”
叶贞才看完两行字,正要往下看第三行时就被吕棘的话打乱了思绪。他从书页里擡起头来看向吕棘,问道:“章姑娘问起了于县主?”
“是啊,我夜间经过前院偏厅想进去找香附说点事,没想到去的时候偏厅里只有千屈和水苋和章姑娘。”
吕棘道,“本来我见着香附不在便想离开的,可我刚转身就听见章姑娘同千屈她们说起了公子今日有些高兴的事。”
“然後呢?”叶贞追问。
“咱们都知道公子贯来喜怒不形于色,我当下便有些好奇,就想在偏厅门口站一会儿听听章姑娘是怎麽看出公子高不高兴的。”
吕棘继续说道,“结果我多站了会儿,就听到章姑娘在向千屈和水苋打听公子与那于姑娘的事了。”
“我心里本来还纳闷,章姑娘今日怎麽突然问起一个离京多年的人。事後我去问了问随公子出府的寇姜,这才知道那豫中伯府的人归京了。”
说来也巧,豫中伯府的归京车驾和他们周府的车驾竟在街巷里打了个照面。
“原来如此。”叶贞了然,“水苋和千屈怎麽回答的?”
“我不知道啊,章姑娘耳聪目明,我怕被发现就没敢继续偷听下去。”吕棘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要不,我悄悄去问问水苋和千屈?”
“你还是别问的好。”叶贞正色道,“章姑娘行事自有她的道理,咱们别管。”
“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