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到了,冯栌的脚步自觉停下来。前头已迈脚进门的章纠白往後看了一眼,说:“对了冯栌,我想托你帮我给一个人带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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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半桥茶肆刚开张,打开茶肆大门的夥计都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一楼中央的戏台子上还是空空的,在戏班子里负责接赏的小童起的早,一大早就被人指使着先到茶肆门口等着。
将桌椅擦拭了一遍,茶肆的两个跑堂夥计闲得慌,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看了一阵之後,都跑到茶肆门口与戏班子的接赏童子扯起了闲话。
“唉,小子,昨日可有收到打赏?”方脸夥计问道。
小童敲了敲手里空空如也的铜盘,摇摇头。
方脸的夥计忍不住打趣:“那往日人多的时候能接不少赏吧?快说说,你有没有偷偷藏下一些赏银自己花去了?你放心与我们说,我们绝不会将这事告诉旁人。”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只会见钱眼开,为了点银子连命都可以不要?”
另一位长脸夥计忍不住说道,“这偷盗罪可大可小,若是一个不好,被生生打死也是有可能的!就这麽个小娃娃,哪里敢偷偷拿银子?”
小童点了点头,一脸深以为然。
方脸夥计讪讪笑了笑:“这不是眼下闲得无趣逗一逗乐吗。行,咱们不说这个,换件别的事说。唉,听说了吗,智盛镖局昨夜出大事了!”
“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没听说?我看啊,全竞良的人估计都已经晓得这事了。”
“你说这智盛镖局是得罪了哪些大人物啊,怎麽就落了个这般下场?我是一早听住我对门那家卖豆腐的老李他嫂子说的。”
“说她姑母家的外甥昨儿大半夜从外地回竞良路过那位许总镖头的宅子,虽说当时被巡检官兵围起来了,但他还是看到了一点半点,说是里头啊……一个活人也没有了!”
方脸夥计这话听着吓人,小童脸色一白,向着边上挪开了脚步。
“少说两句吧你。”
长脸夥计说完话,见有客进了茶肆,眼睛一亮,迎上去道:“客官里边请!是坐楼下呀还是楼上呀……”
冯栌往四周看了看,最後将视线落在角落里的戏班接赏小童身上。
“唉,小兄弟。”冯栌对接赏小童招了招手,“听说你能背出你们戏班所有的戏名?走,随我上楼,我有几个关于戏名的问题想问问你,答出了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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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衷夷拿着封城令冲到城门口时已近巳时,城门已经开了近半个时辰。
城门内外行人不少,各种生面孔都在忙着奔向自己的前路。
在来来往往的成人之间,有一正值总角之年的小女童扯着不长的纸鸢线自城外奔进城内,她的後头跟着几个垂髫小儿。
年纪小小的几个人你追我赶的,笑声传出去老远,给这灰蒙蒙的天地间平添了几分难得的生气。
天上没有再飘雪,却也没有出日头,前夜落下的一层白雪到了如今只在路上浅浅积着,还不及鞋底高,经过一个小半天,如今已经化得差不多了,马蹄踩上去尚且还能发出轻微的擦雪声。
“给他们!”
高坐马上的徐衷夷一擡手,将手中封城令扔给随行的贺亭云。
贺亭云接了令立即奔往城墙之上,口中大喊:“封城令已下,快封城——”
“封城令已下,快封城——”
“快封城——”
“封城——”
一时之间,封城之声似乎大得足以响透整个竞良城。
一时之间,城墙内外,鸟雀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