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吓也吓醒了,但继续装得昏昏欲睡,暗里去蹭乔柯脸颊。他很少这样,所以乔柯格外吃这一套,真有什麽疑心都硬压下去。裴慎咬着他的耳朵说:“明天告诉你……”
乔柯被他双手双脚地抱着,很快放松下来,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带着他躺倒。
“睡吧。”
明天不管多晚都是明天,但乔柯不这样想,只有裴慎觉得抵赖成功,所以梦见自己又在逃跑,最终被乔柯打断了腿,膝弯凉凉的,挂着毫无知觉的小腿晃来晃去——他的左腿确实露在外面,不过是被乔柯高高揽在手里,以便腾开空间,将昨夜没有尽兴的凶物重新顶入体内。裴慎被自己迷迷糊糊的呻吟吵醒,气还没有喘匀,睁眼就是一张恃靓行凶的脸,倒和梦里一样能吃人,裴慎被那眼神烫了一下,不由自主去抓他的衣领:“一大早……你干什麽……”
乔柯换自己的膝盖挑起他的,手掌去抚裴慎脸颊:“不要见他。”
裴慎道:“我只是找他,交换消息……你为什麽不信我……”
“是你太信他,”乔柯道:“他想对你做什麽,你不明白?”
说罢,狠狠在花心撞了一下,又废了裴慎的一件内衬。後者目光涣散,抵着他的侧腰轻喘片刻,道:“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说关着我,就关着我。更何况,也不是谁都能做到。”
乔柯听出弦外之音,眉峰微妙地攒起,他连忙道:“我可以带你出去!你不放心,就找个地方偷看,但不要打乱我的计划。”
乔柯道:“否则?”
裴慎叹道:“否则,我会真的生气。”
乔柯立时不再计较柳中谷做过什麽,眉眼弯弯,问道:“以前都是假的?”
他总是问得剑走偏锋,裴慎竟一时想不出再放些什麽狠话威胁。乔柯见他冥思苦想,也不再为难,蔼然道:“是我不对,不该闹你。不要生气。”
裴慎道:“……哦,哦。”
乔柯在枕上眨眼。
“我要怎麽做,请小裴哥哥吩咐。”
无非一起偷偷摸摸去看龙虎台,也恰好遂了乔柯的意——晏小霜是这次龙虎台夺魁的唯一热门,又是五辛原城主的亲弟弟,可谓万衆瞩目。乔柯没收过徒,晏小霜算半个,因此看得格外认真。裴慎道:“他进玉墀山的时候,你师父已经开始闭关不出,我看,晏家就是看准了你会教他。”
说得好像乔柯被晏家钻了空子丶占了便宜,心有不甘。乔柯笑道:“小霜天赋虽然不如姐姐,但秉性纯正,将来一定能扶危济困。谢谢你带我来看他。”
裴慎望着台上刀光剑影,心想这个步法又是乔柯教的,快要赶上冯玉茗了:“虽然比晏小凌差一点,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笨也不是什麽坏事,晏家只能有一个家主,他如果多心善妒,不就成祸害了?”
乔柯道:“少了一点变通,否则,不至于拆招拆得这麽辛苦。”
晏小霜的对手虽然无门无派,招数却极其难破——他学过赵殷散布的挽芳剑法,而且已经练到最後三式,年少一辈没几个人知道,裴慎却看得再明白不过。眼下三城三派虽然不许弟子偷学赵殷散布的挽芳剑谱,但人人都在暗地钻研,乔柯说晏小霜少变通,是说他谨遵师门叮嘱,以至对挽芳剑法最高深的几招一无所知,反而在今天吃亏。裴慎叹道:“你看人总是很准。”
乔柯道:“准麽?”
裴慎道:“几乎没有看错过。”
乔柯盯着擂台,慢慢数道:“你,弦木,还有……”
第三个没说完,就被前方一片叫喊淹没,衆人只顾惊呼,几乎没有注意到乔柯转瞬从他们的肩头掠过。与此同时,裴慎已经压低帽檐,闪身躲入更远的地方。
最先开始的呼声,是因为晏小霜转守为攻,连出十招将对手的去路封死,对手刚刚护住要害,定胜一剑已在空中。
不过,人人都知道晏小霜技艺高超,所以这阵呼声不大,更像看客们按捺已久的庆贺。谁都想不到对方虽至绝路,不知如何背手一剑,登时将晏小霜左臂刺穿,接着,对手的内息在霎那间暴涨奔涌,不带半分迟疑地从伤口中拔出武器,眨眼又出了刚猛而刁钻的三剑,晏小霜竟丝毫不能抵挡,大腿丶胸口再中两剑。
千钧一发之际,问月剑凌空劈来。
来的是个高挑的女人,面容姣好,五官十分精致,与晏小霜有七分相像,不过,她的轮廓虽然更柔和,目光却比晏小霜凌厉数倍,眼角高高吊起,无论转向哪里,都像一条漆黑的毒蛇在拣选猎物。她一剑砍断了对手肩膀,尤嫌不够,毫无停顿地挥出更加的凶险第二剑。
乔柯和她同时落在擂台上,不过只是将晏小霜拉开,并未出手,见晏小凌意犹未尽,这才当机立断,以云鳞剑的剑鞘横在二人之间,令她无法再下杀手。
直到此时,感叹晏小霜即将取胜的丶惊呼对手反将一军的丶害怕晏小凌暴怒杀人的丶欢喜在此地见乔凤仪出面的,四片呼声才连成裴慎耳中刚刚那一片。于沛诚和邓宁晚了半步上台,只见晏小霜被乔柯点过穴位,依旧血流如注,朝前唤道:“姐姐……”
问月剑被乔柯拦住,晏小凌干脆一脚踩在那人手腕上:“你姓甚名谁,师从何处,修的什麽歪门邪道?!”
说时迟,那时快,乔柯直出一掌,将那人一举打晕。
晏小凌幽幽转向了他:“乔凤仪还是这麽喜欢调停两用。”
“哪里。闲人做惯,就忍不住会管闲事,不过,”乔柯收起云鳞剑,转身下台,顺便指了指突然出现在场上的赵殷:“歪门邪道还是扶弱抑强,三城三派该有公论,我不配审问什麽。诸位详谈。”
裴慎将耳力提升到最高,竭力看向擂台。实在太远了,乔柯一旦停止说话,就像一团模糊的影子,只见他步履如常,从于沛诚丶邓宁身边走过,赵殷忽然开口道:“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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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子:我醋了;我装的。我不醋了;我还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