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阳光在这个点逐渐毒辣,一丝丝的光线顺着凉亭的角檐漏了下来,打在谢文的脸上。
她不自然地移动了位置。
盛星不动声色地拉过谢文,就这样一直注视着她,眼底有着耐心,亦有些沉沉的担忧。
终是没抗住压力,谢文喏喏地开了口:“医生说我血糖高,但是不确定具体原因,让我明天住院,我预测情况不好。”
盛星的神色明显一松,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血糖高。一路过来,我想了很多,听你的语气,好担心你遇到了什麽大的问题。不过我又转念一想,即使遇到什麽坎,一直陪着你就是。只是心疼你受苦。”一声唏嘘从头顶传来,像是宽慰她,也像是宽慰自己:“还好,没什麽大问题。”
谢文窝在他的怀里,一擡眼,医院千篇一律的景色,在阳光的加持下,终于呈现出不同的变化。
本就在夏天,穿得也单薄,盛星察觉出胸前一片湿热,用手捋了捋谢文的头发,拍了拍她的後背:“别怕,这几天我请假陪你一起住院检查。其实你仔细想想,现代人谁还没点问题,大家不注意而已。你现在有点小问题,以後多注意饮食,多运动,换个角度,反而是件好事。”
谢文点了点头。
之後,谢文随着盛星一起回到新房。
这一夜,谢文睡得不踏实,醒来多次。每次翻身,盛星总能察觉,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拍拍後背,像是轻哄。
隔天,盛星请好假陪同她一起去医院,前前後後安排好。等她安顿下来,护士开始给她做各项检查。不过重要的检查还要等第二天空腹才能进行。
陆续有医生过来询问谢文的各种情况,每次他们过来,盛星都会咨询与她相关的问题。
後来护士给谢文打吊瓶,盛星起身给她接热水,临走前不忘给谢文的手下拿了个垫子,一旁的护士小姐姐打趣,问她在哪儿找到的这麽温柔又细心的男朋友。
谢文心里一直压着病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再吭声。
晚上盛星陪床,谢文和他大眼瞪小眼,最後忍不住提议:“我这个病又不是缺胳膊断腿,活动自如,明天陪我检查完,安心去上班。”
盛星给她掖了掖被角:“资本家都没有你黑心的,终年忙碌,趁着这个缘由休个年假也被你驱赶。”
“不是怕耽误你工作嘛。”
“你负责安心配合就行,什麽工作也没你重要。”
谢文点了点头,透过窗户看向天空。冷冷的月辉落在他的身上,谢文落下眼眸,没再说话。
盛星起身,坐在床沿边,伸手揽住她:“我知道让你不要不开心,你也做不到。顺应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希望你明白一点,未来无论遇到什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的身量笔直挺拔,完全覆住自己,彷若为自己遮住了外面所有的风雨,让自己慌乱的心终于找到着力点。
谢文伸手搂住他,靠在他怀里,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这是自己26年的人生里第二次感受到害怕,上一次是妈妈过世。谢文终于不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带着鼻音:“在无数个瞬间,我都觉得有你真好。以前不敢去想,因为你离得很远,现在你在身边,反而更加贪心了,觉得自己更加离不开你了。”
终于哭了出来,气息也跟着断了:“转念一想,借着生病,把你绑在身边,似乎不是很道德。”
盛星的心随之揪了起来,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後背,回应着:“上次没有出现在你的身边,我很抱歉。现在谢谢你,给我一个始终陪在你身边的机会。”不知何时,他的话里也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也谢谢你。”一天的奔波丶检查和无端的猜测,终于在此刻安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盛星带着谢文去做各项检查,做完後,正准备吃早餐,
主治医生赶过来,把昨天的报告单递给了谢文,神情严肃地问了谢文几个问题。
老老实实回答之後,医生指了几个呈阳性的指标给她看。接过化验单,谢文没再吭声,盯着报告单良久,走廊里有往来的脚步声,许久回过神:“我是不是有什麽问题医生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没关系的。”
医生看她神情严肃紧张,挤出一个微笑,怕让她多想:“真要是不治之症,不会直接告知病患的。”
医生往前一步,指着化验单上的箭头:“之前问过你家族史的情况,你的姨娘和外婆都是2型糖尿病,所以我们考虑你也是有这方面的遗传。但是通过检查,这边抗体呈阳性,所以考虑到你可能是1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谢文脑袋轰然一声,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处于木然状态。突然被这样的一个消息砸下来,她有些头晕目眩。
盛星扶着她坐下,她下意识地问道:“那会对我有什麽影响”
医生耐心地解释:“第一,你要注意饮食,主食定量,配合运动。第二要定期注射胰岛素,先用针头,後期如果确诊,且打针操作熟练之後,建议买个胰岛素泵,佩戴简单,血糖控制得也会比较好。”
一旁的盛星点了点头:“麻烦医生了,那尽早安排检查和治疗吧。”
“我能活到什麽时候”谢文沉沉地开口。
医生一下子被逗笑了,打趣地反问她:“那你想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