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通电话是你不小心误触的吗?
既然如此,那“林素纯,我也是”又指的是什麽呢?
想到这些陈旧的往事,过去的酸楚滋味涌上心头。她看着那扇闭紧的房门,陷入了沉思之中——也许自己和陈修竹还没有很熟,就像这扇闭紧的房门,它需要被人推开。
身後忽然出现了脚步声,不用想便知道那是陈修竹的。
很多问题,这个时候也应当问出来了。
不必再隐瞒太多了,毕竟他们已经错过太多太多时间了。
一如此刻,林素纯深吸一口气,踩着地板,一步又一步来到那扇闭紧的房门前,擡手握住金属质门把的那一瞬间,不是金属质门把的冰冷触感,而是一双温热的掌心将自己从前往後包裹起来。
忽然之间,强光照耀在周围,黑色的幕布被微凉的指尖拉开。
烟雾环绕,灰尘四起。
林素纯一时间看不清眼前的世界。自己不是近视的人,可视线却是模糊的,令自己想到了陈修竹。
如果他摘下那副标志性黑框眼镜,看到的世界究竟是模糊成什麽样子的呢?
背後的温度消失了,那个人穿着卡其色的修长风衣,内搭着白色衬衫,系着黑色领带,从自己身旁掠过,犹如一株青翠的竹子,碧玉妆成似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道身影站在那扇闭紧的门扉前,朝自己微微一笑。
他的语气低沉,远比林素纯想象中的还要真挚和诚意:“如果你想问那句意味不明话语的含义,那麽等你打开这扇门,我想你会知道答案。”
缓缓,陈修竹往後退了一步,林素纯往前走了一步。她慢慢伸手,推开了那扇门扉。
“咣当”一声,那扇门被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偌大的阳台。在走廊和落地窗之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家具,这是客厅。
站在客厅中间,林素纯擡头向上看,看到白色的墙壁上悬挂着雕刻的白色翅膀,而翅膀的背後便是那面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的背後便是那偌大的阳台。
在一旁的置物架上,摆放着一幅画,油画彩绘,画面的内容是东京塔。
落款上写着时间——2013。11。30。
时间的旁边写着作品名称——天堂。
“你还记得这一天吗?”陈修竹顿了顿,“2013年11月30日。”
他低头凝视着林素纯,眼睛里藏了三千宇宙:“在那一天,我亲眼看到了连接人间和天堂的东西,不是巴比伦王国费尽千辛万苦所建造未完的巴别塔,而是爱情的天梯。”
林素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就连陈修竹递过来的一把钥匙都没看见。
“这把钥匙都是我们熟悉的。”陈修竹牵住林素纯的手,将她带到雕塑品面前。
林素纯盯着手里捏着的类似可乐拉环形状的钥匙,竟然不自觉地笑出声。她不明白陈修竹为什麽要把钥匙设计成这种形状,看样子真的很奇葩。
包括那句话,也显得更为莫名其妙。
为什麽这把钥匙都是我们熟悉的?
她记忆力是真的不太好,痊愈之中,尽可能忘记白血病时所发生的那些事。也许这把钥匙,在2012年底又或是2013年初,真的有出现在陈修竹和自己的生命里,但只可惜,自己完全没有什麽印象了。
白色的翅膀宽大,就连羽毛也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是从天使身上偷走的一对双翅。在翅膀中心,有一个不明显的锁孔。
林素纯注意到锁孔旁贴着的标签,上面有这件雕刻作品的名字——天使。
将钥匙卡进锁孔中,向右扭动,“哐当”一下,白色的墙壁有些许松动。
原来是一道暗门。这道暗门极其不明显,如果不是陈修竹的指示,恐怕自己是很难发现的。
“我还记得你为我写了一封信。在信上你有对我说过,没有任何一种选择,会好于当下的生活。这句话我记了很久,在我画下设计图这个部分时,我的脑海里又想起了这句话。”
林素纯仰望着陈修竹,好奇地问道:“为什麽这麽说?”
他回答:“那是2013年初,我来医院看你的时候,你给了我一罐可乐。我们坐在沙发上,是在闲聊。那时,你正抱怨可乐拉环的做工实在是太差,但人总是会说反话。下一刻,你把可乐拉环套在我的食指上。”
陈修竹微微低头,擡手拢了拢林素纯的头发,鼻尖轻点了鼻尖:“那日阳光倾角正好,落在你背後正是翅膀的形状。某一瞬间,我一阵恍惚,似乎看到了来自天堂的天使。”
这道暗门背後,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房间的墙壁涂成淡色,墙壁上摆放着各个年代所购买的专辑。
在专辑墙的对面,是一架电子钢琴。
有些眼熟,这对林素纯来说,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素纯回头看了一眼陈修竹,陈修竹对林素纯说道:“继续往前走。”
脚步一直向前,直到来到电子钢琴前,脚底似乎踩到了什麽开关,背後倏然一响。
在2005年的专辑架上,光良《童话》的专辑掉落下来。
她一惊,连忙回头,而此时陈修竹也恰好蹲下身,将《童话》这张专辑捡了起来。打开专辑,里面是一张《天堂》的琴谱还有另一张手写的潦草琴谱,名叫《独白》。
手中拿着《独白》的琴谱,她疑惑地问道:“这也是《童话》里的吗?”
陈修竹点点头:“这是‘童话’里的,但不是《童话》专辑里的。这是我为你写的歌。”
林素纯会意,她缓缓走上前,掀开电子钢琴上盖着的白色纱布,将其叠好,放在一旁的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