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展览会的开幕仪式,早上出发,中午就能到。
他们这次行程的目的很简单,27日当晚参加开幕仪式,次日到明年3日,在香港街头随意逛逛,便打算回去了。
“陈修竹,快到春节了啊!”林素纯拿过陈修竹手中的日记本,里面记了满满的注意事项,倒是被这番举动给可爱到了,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次公司展览的作品是一些骨干员工的商业设计稿件,还有今年下半年,陈修竹入职之後,部门员工一起设计的萍津市电视塔的成稿。陈修竹一一用蓝笔,为这些作品写下了一行行的作品介绍,又顺势写了好多常用语言的粤语发音。
林素纯不禁笑了,而且笑得更开心了。
“你笑什麽?”看着林素纯笑了,陈修竹也被感染到了,也是笑了。
光点跳跃在两个人的指上,脸上,心上。互相透过对方的双眼,便能看到相恋的年代。
算来,这时间哪里快啊!明明就很慢啊,拨开了曾经的黑白,描绘了此刻的灿烂。
“好细心诶!”林素纯赞扬完,便转回话锋,“今年春节我哥要陪周姐一家去广东玩,所以,没人陪我诶,好孤独寂寞!”
她不由得哀叹道,话中有话,自然陈修竹也读懂了。
“春节我陪你啊!”陈修竹回答道。
“你不回萍津吗?顺便看看你们部门设计的电视塔有没有落地?”林素纯反问道。
思考一会儿,便说道:“不会。因为今年我回了一次了,等後年春节再回一次吧!而且,我和你好不容易突破重重的关隘,像现在这般,谈一场恋爱,就更应该好好珍惜每天的相处时刻。”
看着林素纯的双眼,陈修竹便继续道:“而且,我有很多关于我们以後的伟大构思。就像你在年初时所跟我说的——你有你的‘末日备忘录’,我有我的‘明日不定式’。”
等明年2月份跑完东京领了奖,他便打算带着林素纯去满世界各地旅游,顺便开始买房——只属于自己和林素纯的房子,是梦中的“拱廊”。
这是只属于他的“明日不定式”。无论如何计算,明天到来的概率永远是“1”,这也意味着,他和林素纯终会相遇,终会相恋,终会相爱,终会相守一生。
即便不需要以“林青原”为一个媒介,他们也会以更漫长的岁月来消磨相遇的期待。但又很庆幸,因为林青原,让陈修竹和林素纯相遇了。要不然,又该等到猴年马月呢?
“林素纯,我想给我们一个家。”
“林素纯,我想带你去找寻旅行的意义。”
“林素纯,我想以现在的我们去成就每一个十年的我们。”
接二连三的设想蹦出陈修竹的脑海,每次鼓起勇气想要说出口,却又在张嘴的时候,又丧失了全部的活力。勇气如在迷宫里乱窜的气流,怎麽走都是撞墙,怎麽撞都撞不到出口。
他并不知道这样的设想,看似自由,会不会给林素纯形成一道无形的枷锁。他怕自己的一时冲动,在某一天变成了一时兴起,从而再次让这段感情两败俱伤。
他们相恋的时间远远不敌他们分离的时间多。
正因如此,面对难能可贵的真情,更应该全力去珍惜,而不是再思考用物质的形式进行爱人的尝试。
要像动物一般爱人,并非把爱人变成动物,任人摆布。
华灯初上,展览会开幕仪式正式开始。先是主办方介绍各个参赛公司和学生社团,又发表了一大段关于本次展览会的演说。
这次展览会的主题十分言简意赅。主办方将这次主题定为“燎原”,他们认为每一个大大小小丶用处不同的作品,都像是一个个明亮的焰火,每一束火焰的亮起,就会成为一大片燎原的广阔。
等主办方演说完毕,开幕仪式便正式开始。
各个主理人纷纷回到各自的地方,给来宾或看客介绍着各自的建筑设计,从样本到起草再到CAD制作,都纷纷阐述一番。
香港这座城市,像一个大笼子,里面装满了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
就连香港大学也是如此,这里集聚世界各地的精英人士,每位西装革履者停驻在每一份建筑设计的成品面前,进行大大小小的一番调侃和点评,用着英语丶法语或是粤语。
趁着人群散尽的短暂空档,林素纯擡头问陈修竹:“陈修竹,你说,主办方将这次主题定为‘燎原’。你觉得‘燎原’有何用意?”
陈修竹低着头,思索一阵,便对林素纯说:“我想,这是梦吧!”
似乎得到了什麽知解一样,林素纯朝陈修竹的肩膀靠了过去,倚着桌角,说道:“嗯,我也觉得这是梦。”
“你想象一下,面前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旷野,这里不分黑夜白昼,所有人都在不断地往前走着。”林素纯顿了顿,望向陈修竹的双眼,一片澄澈,像桃花潭水,“你也是往前走的人群中的亿万分之一。某天,你一如既往往前走着,你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于是你变得漫无目的起来。这时,眼前突然一亮,你看到远处有一个灿若星汉的人,任凭你怎麽躲避,都还是抵挡不住那个人的光辉。你承认你被这个人吸引了,于是,你要快马加鞭地朝那个人奔去,想要一探究竟:诶,你为什麽这麽闪耀?”
她接着说:“可是,你们离得太远,中间隔着汹涌的人潮。你即便加速奔跑,可始终都追不上那人的脚步。但有意思的是,那个人似乎也知道了你的存在,可以放慢脚步。等到有一天,你跑累了,喘口气後擡起头,你却发现那个灿若星汉的人竟然回头了。你在那个人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熠熠生辉的自己。”
“我想,这大概就是‘燎原’二字的意义吧!”林素纯摇着陈修竹的双臂,对他笑了笑。
那晚的展览会也是在这样匆匆忙忙中结束了。
12月31日这天,正好是林素纯的生日。
那天早上,陈修竹推开林素纯房间的门,问她想要什麽生日礼物。但林素纯没有回答,只是说想去维多利亚港附近转转。
两人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这几天行程排得很满,两个人接连轴转都比较累,更何况陈修竹还有年终总结要赶,每天深夜回到酒店房间里,都要开始赶着这些复杂的报告。
天空阴云密布,外面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得不说,这个年头天气预报还真的是不准,说好的晴天,霍然间变成了雨天。
从酒店大堂出来後,两个人拦了一辆计程车。
雨好像比刚才小了一点点。
坐在车上,陈修竹特意用镜头布擦拭着长筒相机,林素纯则坐在後座的另一旁,用手机处理着画室闭门这几天的各个繁杂事务。
“靠!”林素纯骂了一句。
闻言,陈修竹停住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一旁的林素纯,关切地问道:“怎麽了?”
林素纯举起手机,让陈修竹看着林青原发来的那条消息,而後双手抱胸,埋怨道:“看来今晚又得熬夜了。”